此時廣東、廣西、湖南、湖北,四省之內,明軍能夠調動的機動兵力只有一個剛剛從南京返回長沙,由曹志建指揮的第五軍。
一旦劉玄初的計謀得以順利實施,以第五軍兩三萬人馬,是無論如何敵不過吳三桂的百萬之衆的。
但是,劉玄初的計謀若想實現,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數十萬百姓,要他他們都跟着走,除了以武力威脅外,他吳三桂還必須想到一個合理的藉口,讓大多數的矮星願意跟着他們走。
不然,是容易引發雲南百姓揭竿而起的。
方光琛對吳三桂道:“王爺,這茂遐先生是不是病得糊塗了,數十萬百姓,想裹挾着一起走,恐怕不是容易的事啊。”
吳三桂沒有說話,因爲他也覺得讓這麼多的人一起走,確實不容易。
夏國相道:“父王,小婿想到了一個人。”
吳三桂一愣,問道:“你想到了誰?”
“侯景。”
“侯景?”
夏國相道:“侯景此人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是他在反梁的時候,有些招法,咱們是可以借鑑利用的。”
“什麼招法,說來聽聽?”
夏國相道:“當初侯景叛齊歸梁,以南豫州牧的身份鎮守壽陽,廢除了梁朝盤剝百姓的市場稅和田租,使百姓都來參投靠他侯景,又將百姓子女分配給麾下的兵士,使壽陽成爲一個大軍營。另外,曾爲梁武帝養子的臨賀王蕭正德久蓄異志,侯景也與之聯結。 父王可派人傳播流言,只說朱聿鐭要將要聯合雲南的沐家,殺光雲南所有的百姓,然後將未婚女子配給原來的兵士和新投順的兵士爲妻,不怕不能將這雲南的北行全部帶走。”
吳三桂聽了夏國相的話,叫道:“妙計,妙計!”
不得不說,夏國相的這個謠言比起劉玄初的計謀更要毒辣。
劉玄初的計策屬於乘虛而入,而夏國相則是完全的無中生有。
然而切切不要小看了夏國相的這種謠言。
歷史上因爲謠言而生出大亂的例子,可謂是比比皆是。
方光琛問道:“就算有這麼多的人來投軍,這糧草如何解決?”
吳三桂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但是沒有急於說出來,而是看向夏國相。
夏國相趕忙道:“父王,這雲南的富戶也是不少的,全部搶掠一空,而且讓雲南的百姓去搶,最好是殺人,只要他們手上沾了血,他們就只能跟着父王一起走了。不然就是等死,誰會等死啊?”
吳三桂笑道:“國相啊,孺子可教!”
夏國相道:“多承父王誇獎。”
吳三桂問方光琛道:“廷獻,這件事還得你由你來做啊。”
方光琛道:“卑職遵命。”
就在吳三桂開始具體操作劉玄初的計策的時候,過了臘八,十二月初九是一個黃道吉日,劉文秀領着六萬老兵,和剛剛招募的兩萬新兵,總計八萬雄師,離開貴陽一帶,分成數路,浩浩蕩蕩向雲南府進軍。
因爲吳三桂的人馬進了雲南之後,強迫他們所佔領的地方的百姓剃髮留辮,這引起了當地百姓的強烈反對,“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
不少的百姓因爲這事丟了腦袋。
當大明的人馬進到這些城鎮的時候,沿路百姓,都來向大軍送糧。有的地方,明軍未到,百姓就將吳三桂委派的官員殺死,打開城門,迎接明軍進城。
劉文秀在進入平夷衛的第二天,吳汝義向他上報,聽到一些謠言:說是他劉文秀下令,命令麾下的將士,要將整個雲南的百姓都殺光,一個不留!
劉文秀有些不以爲然的微微一笑,道:“子傑叔,這種謠言,咱們過去經歷得還少嗎?當初你跟着闖王,我跟着義父(張獻忠)的時候,官軍不是到處散播流言,說咱們流寇到處殺人放火嗎?說你們把福王和梅花鹿一起煮了,叫福祿宴;說我義父說了十八個殺字,要將四川人殺光,這和今天的謠言相比,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不!”吳汝義滿臉嚴肅的道:“這一回和以前不一樣。”
劉文秀癟了癟嘴:“除了造謠的人不一樣,小侄沒覺得哪裏不一樣。”
劉文秀說這話的時候,郝搖旗、賀九義和文岑綱等諸將也都一一進來。
吳汝義焦急的道:“溫甫,這一回不一樣。這一回吳三桂不僅僅是造謠,我派出來的遊騎已經送回來了消息,雲南府的周圍不僅有流言,並且吳三桂開始將哪裏所有的女人都配給當兵的做老婆,所有的男人都被他編進了軍隊。這平夷衛是離得遠,所以還只有流言,還沒有開始配女人。”
郝搖旗問吳汝義道:“子傑,吳三桂的兵搶沒搶東西?”
吳汝義道:“只搶大戶,不搶百姓。”
“配女人?”劉文秀也覺得奇怪:“吳三桂這是要幹什麼?”
“吳三桂要跑!”郝搖旗說了這話後又有些後悔,搖着頭道:“但是又不像是要跑,要跑只搶東西,而且是無論窮人富人,那都是要搶的,怎麼只搶富人呢?那更沒有必要分配女人啊,這女人一分配了,跑起來不還要拖家帶口嗎?”
文岑綱喃喃自語:“這是要搬家嗎?”
“搬家?”劉文秀頓時有一種被一語驚醒夢中人感覺,但是他依舊還是摸不透:“這吳三桂就算是要搬家,他能往哪裏搬呢?”
郝搖旗道:“總帥,趕緊派人知會王光泰,讓他加強防備,防着吳三桂往四川搬家,那可是好幾十萬人啊!王光泰那幾千人,無論如何是擋不住的!”
吳汝義道:“不,他不會往四川跑。”
“爲什麼?”郝搖旗問道。
吳汝義道:“如果他真的要將整個雲南人都往四川搬,沒有一百萬人,七八十萬熱是有的,不說別的,那麼長那麼寬的長江橫在哪兒,他往北走,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劉文秀斷然道:“他會往東,會進入兩廣或者是貴州,然後再進入湖廣或者是福建,那可是近百萬人呀!”
文岑綱被劉文秀的判斷給嚇到了:“絕……絕不能讓吳三桂這狗賊成功,讓他成了,南京……咱們可怎麼向陛下交代呀!”
劉文秀道:“傳我將令,明天天一亮就開始攻打曲靖府。吳三桂,老子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把這事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