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荔濃認認真真的給安國邦解釋什麼是‘語言的藝術’,‘說話的藝術’。

    褒義詞貶用,貶義詞褒用,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可以有兩種完全不同的甚至極端矛盾的意思。同一個詞放在不同的環境裏就是完全相反的意思。

    千萬不要小看中文的‘博大精深’。

    語言配合環境肢體,收穫往往是意想不到的。

    安國邦聽得頭暈眼花,“小荔枝,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爲什麼他都聽不懂?好像在聽天書。

    安國邦真的不想承認是自己太蠢,應該是寶貝女兒說得太深奧了。

    一套一套的。

    聽着就像霧裏看花,隱隱約約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好像能明白,但又好像不能理解。

    安國邦鬱悶得臉都皺了起來。

    安荔濃也很鬱悶,“以後慢慢學吧。經歷多就明白了。”例如白蓮花和綠茶,不經歷十次八次傷害,誰能想像她們的殺傷力?

    所以,還是要多經歷。

    “小荔枝,我是爸爸。”安國邦嘆氣,嘆氣,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在女兒面前,安國邦總有一種氣血兩虧的錯覺,頭擡不起來,胸也挺不起來。

    甚至很可笑的有一種小學渣見班主任的心虛感。

    嗚嗚。

    他是老父親啊。

    爲什麼感覺自己像能力不足的小弟?

    牛高馬大,高大強壯的安國邦很無奈的說,“我是爸爸啊。”有九分的驕傲,也有一分的小心酸。

    女兒太能幹,當父親的很有壓力。

    女兒有本事,他驕傲,但也有壓力。

    壓力太大,就難免的有心酸感。

    安荔濃無辜的眨眨眼,“我知道啊。”

    如果安國邦不是她爸,她怎麼會費心費力教他?她的理想是當一條鹹魚好不好?而現在她卻忙得像狗,和理想背道而馳。

    爲了安國邦,爲了石河村,爲了很多很多的人每天都在忙忙碌碌。

    她,還是個寶寶啊。

    爲什麼要這樣忙碌?

    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明明想要當一條不問世事,吃了睡睡了喫的鹹魚,爲什麼忙着忙着就成了每天都在鑽研、鑽營的泥鰍呢?

    汲汲營營。

    爲了什麼?

    可能是爲了一個更好的未來,不僅僅是她自己的未來,還有小夥伴們的,也還有很多很多人的。

    雖然忙,雖然累,但她願意。

    願意爲了更好的自己更好的社會更好的國家而努力。

    上輩子,出生於千禧年的她享受了別人努力創造的成果,這輩子她也願意付出自己的努力。

    或許,這就是國家能騰飛的原因吧。

    總有那麼多願意爲之付出一切的人,總有那麼多願意默默無聞甘於寂寞樂意奉獻的人在努力着。

    曾經,安荔濃享受了別人創造的和平、安定、繁榮、富裕。現在,安荔濃也願意成爲奉獻的一份子。

    從享受到奉獻,只有一線之隔,一個念想。

    爲祖國騰飛,爲國家繁榮,願意貢獻,樂於奉獻。

    當鹹魚有了夢想就不再是鹹魚,而是待飛的鯤鵬,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

    隨着夢想轉變,安荔濃希望安國邦能陪着她一起成長,因爲以後安國邦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樸實的石河村人,還有其他的許許多多的人,形形色色。

    世界之大,他們的目標從來不是石河村。

    安荔濃希望安國邦能看得更遠,放眼世界。

    哎。

    看着嚴肅的好像領導訓話的女兒,安國邦慫得一逼。

    安荔濃恨鐵不成鋼的瞪瞪眼,爲老父親操碎了心。

    安國邦聳拉着肩膀,有一種被班主任教育的錯覺,就好像做錯了題目,還是全班同學都做對只有他一個人做錯了的時候,很心虛。

    看着寶貝女兒認真的笑臉,安國邦嘆氣,“我努力吧。”雖然一把年紀了,但還要像小學生一樣學習,努力。

    “爸,我們一起努力,一起成長,然後一起變好變強。”安荔濃拉着安國邦的手,“爸,我想要爲國家做些什麼。”

    剛到石河村的時候,累了一輩子當了一輩子社畜的安荔濃只想當一條鹹魚。但看着石河村人爲了喫飽穿暖而願意付出所有努力時,安荔濃心有觸動,她可以做些什麼?她應該做些什麼?她又能做些什麼?

    她想,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默默無聞的她爲什麼會成爲天選之女而回到70年代?

    她沒有想過,也不需要知道原因,因爲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再甘於平凡就足夠了。

    “爸,我們一起努力吧。爲石河村,爲社會,爲國家,努力再努力。”

    “好。”

    爲了寶貝女兒,安國邦願意學習,願意變得更好,更強。

    父女兩人互相打氣,互相鼓勵。

    因爲冬天了,不是水果收穫的季節,所以清河酒坊暫時停工了。如果安九爺想要釀其他材料的酒,就自己帶着傻蛋動手,其他人則被安排其他的工作。

    現在,清河酒坊在供銷社的櫃檯一邊賣酒一邊賣酸菜、鹹菜,還有菜乾和臘肉、臘腸等等。偶爾也會有村裏人做出來的果脯等等小零食。

    東西的種類不少,讓供銷社的領導都意外。

    安荔濃很可惜,沒有包裝機。紅薯幹、芒果乾,還有各種的果脯只能用紙包,看着就不乾淨不爲衛生,不夠上檔次,不適合送禮。

    安荔濃默默把‘包裝’兩個字寫在小本本上,“明年解決包裝問題。”

    明年,不僅要給果脯做包裝,還要給酸菜、鹹菜、臘肉等等做包裝,要有品牌標籤。

    之前沒有包裝沒有標籤,是因爲沒有資金。這兩年,村委賺了不少錢,應該能把包裝提上日程了。

    普通包裝,還是真空?

    現在有真空包裝機了嗎?

    不知道,需要了解。

    安荔濃又在小本本上寫下‘真空機’三個字。

    哎。

    今年還沒有過完,明年需要忙碌的事情就接踵而來了,一件件,一項項,都需要落實。

    忙。

    “嗷嗷。加油。”

    安荔濃給自己打氣。

    算了。

    還是先忙今年的事情吧。

    今年石河村養了不少豬,到年底出欄。因爲有小眼鏡父親的傾囊相授,石河村的養豬技術是蹭蹭的往上躍。

    養豬場的幾百頭豬全部活了下來,成爲石河村人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石河村養豬場的幾百頭豬,一部分被送到勝利公社和清河鎮的殺豬場宰殺,另一部分則被村裏人做成臘肉臘腸出售。

    其實,做成臘肉臘腸比賣活豬更賺錢,但需要時間和人手。

    安國邦和村裏人把一部分的活豬送到屠宰場後,就組織村裏的人開始殺豬,做臘肉臘腸,然後滷各種豬內臟。

    石河村人都在忙忙碌碌。雖然很累,但每天聞着滷肉的味道就覺得精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氣。

    村裏的小學生雖然放假了,但還需要每天跟着顧敬業和張川等人學習。安荔濃也參加了期末考試,依然和商周、鐵蛋等小夥伴一樣,雙百。

    安荔濃差不多一個學期沒有上課,還能考了雙百,村裏不少人看到她都笑着叫‘大學生’,說她這麼聰明肯定能考上大學的。

    至於現在不能考大學這件事?

    已經被大家自動忽略了。

    如果不是大家眼神太真誠,安荔濃還以爲大家在內涵她。

    安荔濃一再和別人解釋她只是個小學生,而且小夥伴們都考了雙百。但不管安荔濃說什麼,大家還是用看‘文曲星’的眼神看她。

    每次看到大家狂熱的眼神,安荔濃就懷疑大家是不是想要拜‘文羣星’?

    太可怕了。

    懶得敷衍別人,安荔濃乾脆躲在家裏忙自己的事情。

    “小荔枝,你在忙什麼?”

    安國邦有些奇怪,每天一大早安荔濃就坐在書桌前埋頭寫什麼,不出門,不幹活,就連飯菜都是他或者商周下工回來後做的。

    安荔濃頭也不擡,“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

    “今天下午又殺一批豬,你要去看嗎?”

    安荔濃搖頭,“沒有時間。”

    “小荔枝,小荔枝,有人找你。”傻蛋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明明冬天了,還跑出一頭汗。

    安荔濃疑惑,安國邦奇怪,“誰呀?”

    傻蛋搖搖頭,“不認識。不過,身上的衣服沒有補丁。”

    沒有補丁?

    這是一個重要的訊息。

    現在誰的衣服沒有一兩塊補丁?突然,安荔濃雙眼發亮,會不會是他?

    如果是他?

    安荔濃突然就笑,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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