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和安國邦去省城,只有十歲的安荔濃要照顧老實的老父親。去年和商周、郭杜鵑等人去京市,她也是照顧別人的一個。
一路上不得清閒。
從喫食到安全問題,樣樣需要過問,需要操心。
現在,終於能被照顧了。
感覺還真不賴。
一路上,顧敬業把安荔濃照顧得很好,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到。安荔濃不需要多想,只要像個孩子一樣享受被關心被照顧就好。
是喫乾糧,還是買熱食?
顧敬業會安排好。
安全?
有顧敬業在,她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提着心,能放鬆心情來欣賞外面的風景。
春天,萬物生長的季節。
很多樹木、小草開始發芽,也有些早春的小花在俏然開放。
“顧爺爺,你看。那片桃花開得真好。”
這個時候,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嗯。很美。”顧敬業語氣淡淡,“蜜蜂忙碌的季節。”
“蜜蜂忙得高興。”
火車在轟隆轟隆的前進,因爲速度不快,所以安荔濃和顧敬業不僅能看到盛放的桃花,還能看到正在忙着採蜜的小蜂。
不過,這桃花開得的確很好,遠遠望去,一片粉紅。
粉的,白,淡粉的,好像一副油畫。微風輕輕吹,好像海浪一涌一涌的,有些想層層疊疊的奶油,也有些像白色的紗裙在隨風起舞。
美不勝收。
讓人看着心曠神怡。
“我很喜歡喫桃子。”
可惜,石河村沒有種桃樹,倒是有鷹嘴桃。
鷹嘴桃也屬於桃的一種,因爲形狀像鷹嘴而得名。不過,鷹嘴桃少了桃的甜和膩,它的肉質偏脆,啃起來脆蹦蹦的,好像在啃生紅薯。
所以安荔濃不是很喜歡。
至於其他品種的桃?
例如紅桃、黃桃?也是有的。
在南方最不缺的就是水果。
即使石河村沒有,清河鎮下面的其他村也有。石河村主要是青梅和芒果,而其他村有些是桃,有些是荔枝,有些是三華李。
但是,因爲水果沒有糧食重要,大家在照料上就少了幾分時間和心思,所以果子的大小和質量都不太好,不好看,也不好喫。
所以,即使喜歡喫桃,安荔濃也很少買,因爲口感和後世的不能比。
後世的桃子又大有甜,肉質細膩,入口即化,但現在的桃子?
長得醜就算了,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苦澀味,還柴得很。
喫桃子能吐出渣渣來,這是什麼新體驗?反正安荔濃不喜歡。
“我還是很喜歡青梅。”
安荔濃出門的時候,石河村的青梅正開花,安國邦讓人把山裏的蜂箱移到青梅園,採集蜂蜜。
“你不是說青梅很酸嗎?”
不管是否成熟,青梅都偏酸,很少人會直接喫新鮮的青梅,一般會醃製成酸梅、話梅或者泡酒。
“青梅能釀酒賺錢啊。”
因爲能賺錢,所以喜歡。
如果說荔枝是嬌小姐,小嬌嬌,那青梅就粗野很多,只要營養充足,不需要多打理就能大豐收。
但是,即使青梅大豐收,依然跟不上清河酒的發展。
原材料,是阻礙清河酒發展的最重要因素。
“顧爺爺,你說其他村的人會不會同意種植青梅?”
去年年底,顧敬業和安國邦就和勝利公社的領導商量,希望安排附近村的人開荒種植青梅,然後賣給石河村。
這樣,不僅能解決石河村清河酒的原材料問題,也能拉動附近村發展,帶領附近村人一起富裕。
但,是......工作效率太低。
開了一個個會議,但就是沒有確定下來。
很多村都擔心大規模的種植青梅後,石河村不收購,會浪費了人力物力。也有人擔心分出人手去開荒種植青梅後,糧食缺少管理和照顧從而糧食欠收......
也有人不滿意石河村收購青梅的價格。用大家的話說就是既然是‘共同富裕’,石河村怎麼能走在前面?既然石河村走在前面了,就有責任和義務拉拔他們。
清河酒賣得那麼貴,收購青梅怎麼能便宜?
大家不會算成本,他們只能看到最終的價錢。
一次次的在勝利公社扯皮。
安荔濃和顧敬業出門前,勝利公社也沒有下定決定要大規模種植青梅。有人同意,有人反對,有人觀望......
哎。
陸天明還是少了幾分果斷和魄力。
這樣的意見小事竟然從去年拖拉到今年。明眼都能看出好處的事情,竟然因爲各村各大隊的意見不一而一再而三的開會商議。
如果不是爲了管理上的方便,安荔濃真想要勸安國邦跳過勝利公社直接和有意向的村長合作。
“原材料,一直都是問題。”
因爲青梅欠缺,所以清河酒坊從去年冬天開始一直到今年的青梅成熟之前,都特別的悠閒。出了安九爺釀一些奇奇怪怪的酒,其他人都投入到了開荒中去。
現在卻青梅,而接下來可能會缺艾草。
甚至是蔬菜。畢竟,石河村的酸菜和香菜、菜乾也賣得好。
石河村雖然山多地多,但還是不夠。
所以,最好就是說服附近村跟着石河村發展,成爲石河村的供應基地。
“顧爺爺,你有什麼辦法嗎?”
顧敬業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來,“競爭。”
爲什麼附近村的村長一再拖延?難道他們不知道跟着石河村有湯喝?不過是想要更多更大的利益而已。
例如提高青梅的收購價格等等。
但是,安國邦也要維護石河村的利益,所以這件事一直落實不下來。
“一羣蠢貨。”青梅都還沒有種下,就開始談論收購價。
也難怪安國邦不同意。
拿一座座等待被開荒的山頭來談收購價,這不是笑話麼?
再說,清河酒對原材料的要求高,如果對方種植的青梅不符合要求,石河村也不會收購,怎麼可能是無條件的高價收購?
真把石河村當廢品收購站了。
但是,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問題。
對方明顯是知道石河村缺原材料才‘坐地起價’。
如果有競爭的話......
安荔濃瞬間豁然開朗,“是啊。我們爲什麼要侷限勝利公社下的村和大隊?我們完全可以和別的公社合作......”
當然,這是下策。
畢竟,石河村人想要生活安然,就不能得罪公社。公社隨隨便便找個小藉口就能壓制住石河村,例如在分配化肥的時候卡一卡,配額少一些。又例如在交公糧的時候挑剔幾分,把一等糧說成二等糧。
所以,除非必要,否則安荔濃也不願意跳過勝利公社和別的公社合作。
但是,但是......勝利公社的坐地起價也真的讓人厭惡。
“聲東擊西。”
假裝和別的公社談合作,就不信勝利公社不緊張。
安荔濃笑嘻嘻的看着顧敬業,薑還是老的辣。
顧敬業......這壓根就不算問題好不好?他不相信安荔濃不懂,不過是不想落陸天明的面子,也不想得罪勝利公社而已。
縣官不如現管。
“嘻嘻。”安荔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腦子突然轉軸不靈。”
“其實,承包田地和山地,自己開荒種植最好。”以石河村的名義承包其他村的山嶺,然後開荒種植青梅或者艾草。
這樣,不僅不擔心因爲技術或者是照顧不到的問題而也影響產量和質量。雖然石河村會提供技術,但他們不能確保別的村就一定會按照他們提供的技術種植和照料。
別的村種植青梅,收成青梅,如果質量不達標,清河酒坊肯定也不願意收購。那青梅就只能製成酸梅、話梅,或者酸梅罐頭、酸梅粉,收購的價錢也肯定不會高。
畢竟,酸梅、話梅的售價不能和清河酒相比。
這樣的話,就容易產生矛盾,村和村之間的矛盾。
如果石河村承包種植,在產量和質量上就有了保證。至於人手,可以請別的村民種植,這樣即使要求嚴格,看在工資的份上,大家也不會有怨言,更不會陽奉陰違。
安荔濃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長長的嘆口氣,“哎。”
“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問題?這麼多的難題。”
一個接一個,好像永遠也解決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