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也不怕，依舊這麼氣定神閒的看着她。
她就是見不得這女人整日來自己院子裏溜達，一肚子的壞水也就算了，還裝賢良淑德，看着都讓人倒胃口。
兩人對視了半晌，最後還是程夫人自己先開的口，“大小姐可真的會開玩笑……不過大小姐這話其實也在理，我本就不是大小姐生母，也不是大小姐孃親的親姐妹，大小姐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只不過，如今我是大小姐母親。就算大小姐當真不喜歡我，也還是要和氣一些比較好。畢竟……”
她後頭的話，程意一個字都不想聽，“母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不過我也不想明白。今日我也夠累了的，也就不陪母親閒聊了。
桂嬤嬤、秋嬤嬤，送母親出去吧。”
兩位嬤嬤一聽，立刻照辦。
可程夫人哪裏會讓這兩個婆子來落自己的臉，她一瞬不瞬的看着程意，“大小姐，我可是爲了你好。大小姐生母不在，如今我就是大小姐的母親。
既如此，我怎麼可能會害你？”
程意見她不走，還要扯皮，也懶得裝樣子了，“不會害我？你當然不會，你只想將我手裏的營生搶過去，然後交給你的兒女而已。
但這個夢你還是不要做了，別說是這營生了，你母子幾人別想從我手裏拿走一個子兒！”
說到這裏，她稍微停頓了一下。
等看清了這女人的臉色有多難看後，她才勾了勾脣，繼續說，“就連你從我娘手裏搶過去的，我也會一筆一筆的追回來。”
“大小姐，您這話就真的是太過分了。”程夫人身旁的嬤嬤聽了，當下就沒忍住，直接站了出來，“自打進府裏來，夫人對您那可真的一直都掏心掏肺的！
您不領情，可以。可大小姐，您真的不能這樣說我們夫人啊，您這樣子說話，真的是太讓人寒心了……”
其他幾個丫鬟婆子聽了，也都紛紛說程意的不是。
而這程夫人呢，還一副大度的模樣兒，道：“你們都給我閉嘴！主子們說話，哪裏有你們奴才打岔兒的份？
再說了，大小姐只不過是誤會了我而已，又不是——”
“誤會？我可沒有誤會。”程意不是會配合她的主，更加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這老女人在自己跟前演戲，“你們主僕也不用在我跟前惺惺作態。
莫說父親今日不在我這院子裏，就算他在，我也會是這個態度。我娘就是因爲心太軟了，所以才讓你鑽了空子。
我，可不是會心慈手軟的人。”
程夫人見她是真的要跟自己對着幹了，也就危險的眯了眯眼睛，“大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
如今這程家，大半兒都是她的天下。
老爺也都聽她的，她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若是這小賤人當真要跟她對着幹，她定會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已經想得夠清楚的了。”程意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有什麼手段，只管使出來。”
桂嬤嬤等人家自家小姐進去了，就冷冷的看着程夫人一干人等。
“哼！”程夫人冷哼一聲，隨即就出了程意的院子，直奔程老爺的院子而去。
桂嬤嬤見了，轉身就進屋與自家小姐道：“她這番必定是要到老爺跟前說三道四的。小姐，眼下我們應當如何是好？”
老爺那就是個昏了頭的，但凡那女人說的，他就沒有說不好的時候。
若是這女人又在他耳邊說些什麼對自家小姐不好的話，那小姐以後的日子必定要更難過了！
“這都是次要的。”另外一個嬤嬤說，“最要緊的，是小姐的婚事！若是她拿這個來做文章，那才真的是要命呢……”
舅老爺好不容易給自家小姐說了一門好親事，要是真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什麼岔子，小姐這一輩子指不定就要完了……
她們一個個的都那麼緊張，作爲當事人，程意自己倒是淡定得很。
她說：“她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我是真的有些累了，你們讓人看緊院子。”程意吩咐道，“就算是父親來了，也不許讓他進來。”
主子都這麼說了，丫鬟婆子們也不敢不聽。
只不過程意剛剛歇息了半個時辰，桂嬤嬤就過來請她了，“小姐，老爺身邊的小德子過來了，說是讓您過去……”
程意揉了揉眼睛，緩過來了後才讓人端水過來洗漱。
等洗漱了後，她又換了衣服，這纔去了程老爺的院子。
剛進去呢，她就差點被程老爺丟的茶盅砸中了腳。
桂嬤嬤見了，連忙護着自家小姐，“老爺，您這是做甚？”
“做甚？我問她要做甚纔是！”程老爺冷冷的看着程意，“我就問你，是誰教你與你母親那般說話的？
我就說呢，她那麼好相與的人，眼睛都哭得跟核桃似的！我問她，她還撒謊，說是風沙迷了眼！”
“她爲了你，操碎了心不說，還怕你舅父舅母說的人家不好，日日提醒我要過過眼，免得你娘泉下不安。你倒好，當着一院子丫鬟婆子的面駁她面子，你可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程意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所以哪怕如今一進來就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她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
等程老爺說完了後，她就擡起頭，定定的看着他，說：“的確是挺好相與的，爲了給自己兒子、女兒謀前程，先是故意氣死我娘，如今又來算計我手上的營生，美名其曰我一個姑娘家不會管理這些。
我不會，她那日日睡在勾欄院的兒子就會？若他當真會，也不至於日日伸手問人要錢！”
“混賬東西！”程老爺見她還敢頂嘴，當下就氣得想要將手邊的茶盅都砸過去，“真的是反了天了！”
可就在他剛剛拿起茶盅的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了進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動我家意兒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