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讓你給我出個主意兒,我家老爺是個讀書的,不懂經商。我又是個女人家,原先也不懂中饋,若不是這兩年學了一些,到底應當如何管家,我心中也沒個數兒。”
她說着就讓婆子將賬本拿了出來,“聽聞許姑娘對做買賣這一塊很有經驗,所以我也就厚着臉皮想要請教請教許姑娘,你看看我家這個賬要怎麼處理纔是?”
幫她看賬?
許嬌嬌一聽這話,就覺得這個要求其實不難。
這種家庭的賬,就算開支、進賬都很繁雜,其實也不難理。
就算她自己看不懂,找個賬房先生看一看,也不過是一兩盞茶功夫的事兒。
不過她都已經這麼開口了,許嬌嬌也沒拒絕,而是將賬本拿了過來。
只不過剛看了幾頁之後,她就皺了皺眉,“範夫人,您確定這是您家的賬本麼?”
就算範老爺再不懂管理,也不至於年年都處於虧損的狀態吧?
范家的鋪子、莊子,連着七八年都不掙錢!?
若是年頭不好,那也就罷了。
可是年頭好的時候,怎麼也是這麼慘?
範夫人見她只翻看了幾頁就看出了問題,也就道:“原先掌管中饋的是我婆母,但後來她老人家駕鶴西去了,賬本就到了我手裏。
尚未出閣時,我也學過一些,但只略懂皮毛。後頭特意尋了婆子教,我才發現這賬本有那麼多的問題……”
范家比她孃家家底是要殷實一些的,但范家一年的支出卻是她孃家的四五倍!
桃花縣又不是京城,范家上下也不過二三十口人,哪裏就需要一年五千兩銀子的用度了?
更重要的是,但凡是范家的資產,就沒有一項是能夠掙錢的。
年年虧損,她是真的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
“許姑娘,我不會做買賣,但你應當要比我會一些。你與我說一說,這做買賣,當真會年年都這麼虧本麼?”
年年虧本!?
許嬌嬌聞言當即就說:“這賬本處處都是漏洞,也就是拿來忽悠人的而已。別的不說,就說您家名下的這幾處莊子,只要老天爺賞臉,沒什麼天災,那莊子上的糧食就不可能沒進賬!”
就算莊頭打理得不好,那一畝地好歹能收起來一袋穀子吧?
可是他們家這幾個莊子,當真是連年失收,這但凡是個有點子常識的人都清楚,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範夫人早就懷疑這賬本有問題了,畢竟她一個門外漢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兒。
只是當初這賬本是婆母傳給她的,加上自家夫君又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完全不管這些事情的主兒,她也不好說婆母不是。
如今見許嬌嬌說出這賬本處處都有問題這等話來,她便繼續問,“那許姑娘,我眼下應當怎麼做纔好?”
“其實也簡單。”許嬌嬌說,“這賬本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的麼?既然是欠收,那隻需要將莊頭帶過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範夫人還是有些擔心,“我想要知道,他們就會告訴我麼?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我的。”
她這麼一說,許嬌嬌就明白了幾分,“您的意思是,這些人原先都是您家老太太手裏的人?”
範夫人點頭,“哪怕如今,這些人也不是聽我命令行事的。”
“啊!?”許嬌嬌還真的是沒聽說過這麼離譜的事情,“賬本給您了,但是話語權不在您手裏?這不是讓您做無米都能熬出粥來的巧媳婦麼?”
範夫人身旁的婆子聞言就福了一禮,這才道:“許姑娘,您這話當真是說到點子上了!眼下這些人,其實都是聽大姑奶奶話的!”
老夫人在世時候,就偏心大姑奶奶,恨不得范家的家底都貼補給大姑奶奶與姑爺。
可後來因爲姑爺自己爛泥扶不上牆,犯了事兒進去了,老夫人這才稍微收斂了一些。
但沒幾個月,大姑奶奶一哭,老夫人就將體己都拿了過去貼補她。
“這些賬,我們這些做奴婢的都知道有很大的問題。”婆子繼續說,“但是每逢夫人問起,大姑奶奶總是以夫人懷疑老夫人的苦心來反駁……”
加上他們老爺又不管中饋,夫人才會這般焦急。
畢竟按照這個支出,不出五年范家的家底就要被掏空了!
這可是老祖宗們辛辛苦苦積攢了幾輩子的家業啊,若是就這麼敗在了他們這一輩上,自家夫人怕是連喫飯都喫不下了。
許嬌嬌聽着婆子說的那些話,心裏也就有數了。
她看向範夫人,“我覺得吧,這個事情您自己着急是無用的。您得讓範老爺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這個我也有想過,但是每次我提起這個事情,他就讓我自己看着辦。還說管理中饋這種事情,本身就是當家主母應當做的,我去問他做甚……”
“那就別問了。”許嬌嬌說,“您這麼辦吧。”
許嬌嬌湊到了她耳邊,說了好一會兒,這才坐了回來,“您就這麼做,只要堅持個五六天,必定有起色。
等範老爺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回頭您再與他好好商量。若實在沒法子,您讓人去醫館找我。”
她願意出主意兒,範夫人都已經很感激了的,“好,多謝許姑娘!那個,我也沒什麼可以感謝你的,這些喫的你拿上……”
看着她包起來的那些零嘴,許嬌嬌當下就笑了起來,“您不用客氣,我就是出個主意而已,不算什麼。”
可範夫人很是熱情,她也就只好抱着那一大包的零嘴去找自家師兄了。
嚴恪在門口等她,見她抱着一包裹的東西,也就挑了挑眉,“這是什麼?”
“範夫人給的零嘴,她把我當成小孩兒哄呢。”一見面就給她喫的,走的時候也是給喫的,可不就是把她當成貪嘴的小娃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