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他們是一起出來的,原先也都是伺候的一個主子,誰好誰不好,她自己心中就有數兒。
方纔姑娘選的時候,她就很想說不可。
但她又怕自己多嘴了後,會惹了姑娘不高興。
幸好有這位小哥幫着選了一下,若不然姑娘就真的是選錯人了。
許嬌嬌聞言就看向了這婆子,“你姓什麼來着?”
“奴婢夫家姓花,姑娘喊我花婆子便是。”花婆子恭敬的回。
夫家?
許嬌嬌聞言挑了挑眉,“那我只選了你,你丈夫怎麼辦?”
“回姑娘的話,奴婢的夫君早些年就去了。”花婆子說。
“兒女呢?”許嬌嬌又問。
花婆子搖了搖頭,“一個是去年蝗災時沒了,一個是去當兵了,都五六年沒音訊了。”
雖說她一直都說老大隻是沒音訊,不代表當真沒了。
可她自己心裏也清楚,戰場不比別的地方,沒音訊,那基本上就是沒了。
丈夫沒了,兩個兒子也沒了。
許嬌嬌很久沒遇見這種跟自己上一世一樣,連個家人都沒的人了。
她定定的看了花婆子好一會兒,這才說:“那以後就好生做事,只要你做好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必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姑娘,奴婢不要什麼好處。”花婆子是個很實在的人,“奴婢就是想着,將來走的時候,有個墓碑,就足夠了。”
她怕自己走了後,只能做孤魂野鬼,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個你放心。”許嬌嬌能理解她的想法,“這些事情我肯定會給你安排好的。再說了,你還年輕着呢,你瞅着也不過是四十左右,日子長着呢!”
花婆子聞言感激的點了點頭,就候在一旁了。
沒一會兒牙婆又帶了一批人過來,這一批衣着沒得上一批的乾淨,但是他們的眼睛都特別的亮。
而且有幾個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衣衫襤褸,手腳也是髒兮兮的,但許嬌嬌一眼就看出了他們在哀求自己。
她問牙婆,“他們是怎麼一回事?”
“是從西北那等蠻荒之地過來的。”說起這幾個孩子,牙婆都有些心疼,“年前那邊就起了混亂,十里八村的人都被匪賊給搶了。
這幾個孩子命大,一路乞討過來的。原本我們牙行是不要這等孩子的,都已經十三四歲了,瞅着跟八九歲的沒啥區別,能做什麼啊?
但老婆子我想着他們命苦,若是能夠尋個喫得上飯的人家,也不用捱打,就是他們的造化了。”
十三四歲了!?
許嬌嬌聞言無比從詫異的看着他們幾個,見他們一個個的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心裏頓時就覺得有些心疼。
她師兄原先也是這樣子的,瘦瘦巴巴的,瞅着就是沒喫過好東西的。
她看向小五子,用眼神詢問他這四個孩子能不能要。
小五子點了點頭。
見他是覺得可以的,許嬌嬌就對牙婆說,“你帶他們去洗一洗,這四個我要了。加上方纔那三個,就夠了,讓其他人回去吧。”
但是現在見她還真的是一下子就選了八個,牙婆頓時就高興得不行,“噯!姑娘您稍等一下啊,老身這就帶着他們去洗漱一番。”
許嬌嬌他們在原地等了一盞茶的功夫,牙婆就將人帶過來了。
洗漱了一番後,又換上了乾淨的衣裳,那四個人看着都精神了不少。
不過他們身上的衣裳很不合身,一看就是別人的。
許嬌嬌指了指兩個大一些的道:“以後你們跟着他們在鋪子裏做事。”
“多謝姑娘!”
剩下那一男一女,許嬌嬌就問,“你們是姐弟,還是兄妹?”
那姑娘搖了搖頭,有些羞澀的往小子身後躲了躲。
那小子道,“回姑娘的話,她是我還沒過門的媳婦。”
許嬌嬌聞言有些詫異,“定了親的?”
小子點了點頭,“是,原本明年冬天就成親了。但……”
匪賊一來,他們兩家都只剩下了一個。
這一路來,他們互相扶持着,能活到今日都不容易了。
看着他們那消瘦的樣子,許嬌嬌不免想起了自己上一世討飯的日子來。
風餐露宿的不說,還要遭人白眼。
那滋味兒真的是一點都不好受。
她想要從垃圾桶裏撿紙殼、撿礦泉水瓶,但每次都會被到掃地的大叔大媽罵。
若是遇上個脾氣比較火爆的,指不定還會捱打呢。
那種日子有多苦,她如今都還記得十分清楚。
所以她這會子看到這兩人,就跟看到了自己的過往似的。
深吸一口氣後,她說:“我給你們起個名字吧,你叫冬至,你叫秋娘。從前那些不好的事情,你們都忘了。
以後跟着我,我在哪裏,你們就在哪裏。”
“多謝姑娘賜名!”冬至與秋娘就感激的點了點頭。
……
除了這四個餓得都脫相了的,其餘幾個一個十兩銀子,他們四個,三個男的要六兩,姑娘只要了五兩。
許嬌嬌痛快的給了錢,然後帶着他們去置辦了一些東西,然後就直接將他們帶回了鋪子裏。
管事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許嬌嬌讓他帶着那幾個小子,“你先教他們幾日規矩,喫的用的,該買的都要買上。
是了,你可會記賬?”
管事點了點頭,“回姑娘的話,奴才會記賬。”
“以後在我跟前,不要一口一個奴才、奴婢,沒必要。”許嬌嬌道,“另外,我是絕對不允許中飽私囊這等事情發生在我的地盤上的!
我年紀是小,但脾氣是真的一點都不小!
若是誰明知故犯,我直接就將你們發賣出去,而且還是發賣到更不好的地方去!”
“可聽清楚了!?”
她話音一落,這一屋子的人都齊聲應了一聲“是”。
見他們都聽清楚了,許嬌嬌這才帶着冬至、秋娘與花婆子回了白沙村。
只不過剛進村呢,她就被人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