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她不容易,她也不能這樣子刁難恪兒。
她不容易,恪兒就更加不容易了。
她身爲母親,不爲兒子考慮半分也就算了,還要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來,這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你現在身子重,也不能動怒,就好生在院子裏養着。”宋大人說,“若是有什麼缺的,只管與下邊的人說。”
“不!”宋夫人見他是真的要禁自己足,當下就急了起來,“夫君,爲何你要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到了這個地步,宋大人也不想說誰對誰錯了。
他淡淡的看着她,說:“你現在這個時候,靜養是十分需要的。別的事情,你都別多想。”
“是他在你跟前說了我不是,對不對!?”宋夫人不相信他會無端端就這麼對自己,“必定是他!倘若不是他,你怎麼可能會這麼對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歡迎我們的孩子!他就是個惡鬼,就是因爲他,我纔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夫君,你要看清楚啊,他不是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怎麼會對我這麼冷漠?”
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兒子,怎麼會詛咒她呢!?
他肯定就是個假冒的!
見她連這樣子的話都能說出來了,宋大人看着她的時候,眼裏當真是一點兒溫度都沒有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說:“夫人,到此爲止吧。”
“我不!爲什麼要到此爲止!夫君,明明就是他害我的,我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身上沒有一點兒不舒服的地方!
自從他說我身子不行,我就開始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這一切肯定都是他的手筆,夫君,我們都被他騙了啊……”
“你們照顧好夫人,若是夫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立刻來稟。”宋大人丟下這話,就直接讓人將她送去北苑了。
一盞茶後,宋夫人的貼身嬤嬤來見宋大人了。
見是她,宋大人就問:“夫人身子不適?”
“回大人,夫人如今情況還算穩定。”嬤嬤恭恭敬敬的回,“但奴婢過來,其實也是想要與大人談一談夫人的事兒……”
宋大人沒攔着,“你想說什麼,就只管說吧。”
“奴婢伺候了夫人這麼多年,大少爺失蹤時候,夫人心裏有多難受,奴婢都是看在眼裏的。
因此這些年來,但凡外頭有點兒消息,她都會立刻着人去查,看看是不是大少爺……”
“好不容易將大少爺認回來了,她心裏歡喜得不行。”嬤嬤道,“但奴婢也承認,夫人是逼大少爺逼得太緊了。
嚴家那邊從前是怎麼對待大少爺的,夫人也的確是沒問過。她一心想要大少爺順着她的意思來,大少爺是活生生的人,他將應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其實就是不想落人口舌、不想與夫人有過多的接觸。
母子二人缺乏溝通,夫人心裏落差大,也就開始埋怨大少爺了……”
大少爺這一次其實真的是盡心盡力了,別人不敢下手的事,他鎮定沉着的處理好了不說,還穩住了夫人與孩子的性命。
夫人卻是已經着了魔,“奴婢也知道,您此番將夫人困在北苑,一是怕她回再次動了胎氣,二是會怕夫人與大少爺之間關係愈來愈差。”
宋大人見她一個做奴婢的都看得這麼透徹,自家夫人卻是糊塗自此,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眼看恪兒就要成親了,她這個做孃的不操辦這個事兒也就算了,還要處處埋怨兒子!
想到自家夫人所作種種,他直接就說:“恪兒與她,這一世怕是都不可能與正常母子那邊關係和睦了的。
她現在懷着孩子,的確不能動氣。她喜歡聽什麼、喫什麼,你按照她的意思去辦就是。太醫明日就會進府,以後診脈這事兒,太醫會接手。”
“那大少爺……”嬤嬤原本還以爲嚴恪會繼續留在府裏的。
事實上,她現在就只信得過嚴恪。
畢竟嚴恪是忠厚之人,他就算是再不喜夫人,也不會真的對夫人下手。
她是什麼意思,宋大人哪裏會不知道。
但他並不打算讓嚴恪留在這府裏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沒必要再留下來。”
嬤嬤見他都已經打定主意兒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是,奴婢明白。”
……
太醫一到,嚴恪就被宋大人送回了山上。
許嬌嬌見他總算是回來了,也就立刻湊到了他跟前,“師兄,你母親沒欺負你吧!?”
嚴恪聽着她問的這一句,當下就笑了起來。
他揉了揉她頭髮,說:“我一切都好,如今已經有宮裏的太醫接手了,我也怕你擔心,就回來了。是了,師父師叔他們出城給人治病去了,怕是要過段時間才能上山來看你。”
許嬌嬌是一點兒都不擔心那兩個老頭兒的。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嚴恪了。
因爲嚴恪素來就是喜歡報喜不報憂的,他說沒受委屈,她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但這一次只有他自己去,自家大哥沒跟着,她問也問不出什麼來,也就只能去膳房弄了點涼皮給他喫,“師兄,你趕緊喫,吃了好喫的,心情就會好了。”
小和尚沒見過涼皮,他眼巴巴的看着嚴恪喫,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許嬌嬌看着他那模樣兒,當下就給他也攪了一小碗,“這是你的,你喫這些就是。今日時間不夠,明兒再給你多做一些。”
能有新鮮喫食,小和尚就已經很滿意了的。
但許嬌嬌沒想到的是,嚴恪與小和尚並排坐在膳房門檻喫涼皮的事兒,引來了不少和尚的注意!
第二天早上,許嬌嬌剛從大殿出來,就見小和尚領着一大堆人站在門口候着。
她來大國寺半個月了,也是頭一回見到了這麼多的僧人。
且見他們一個個都盯着自己,她當下就有些怕,“你們這是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