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要不信，這就來搜屋子。每一房每一間都搜，看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偷的！”
一聽這話，鮑素雲身子一抖，差點軟下去。
這時，老楊頭出現在對面東屋門口。
“一隻破碗，沒了就沒了，大早上的就鬧，不得安生！”
老楊頭沉聲道。
譚氏瞅了老楊頭一眼，撇了撇嘴。
“碗事小，偷是大。”譚氏道。
“不揪出來，保不齊偷野了心，下回偷銀子了呢，那還得了？”
譚氏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還是往劉氏那邊瞅。
誰讓這個四媳婦，前科多呢！
劉氏這回是真冤枉得想撞牆了。
“搜屋子搜屋子……”她大叫着。
老楊頭一聲頓喝。
“大正月的，就自個抄家？多不吉利，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見公爹火氣上來了，劉氏不敢鬧了。
在那低着頭抽抽搭搭的哭。
“大正月的不許見淚，你個晦氣的婆娘！”譚氏也罵了。
劉氏趕緊擦乾了臉，咬着牙站在屋檐底下。
老楊頭虎目掃過院子裏一衆人等，擺了下手。
“時候還早，男人們回屋接着睡，女人們弄早飯去，誰再鬧，給我滾出老楊家！”
……
尋了個機會，鮑素雲總算把那隻碗放了回去。
她鬆了一口氣。
喫早飯的時候，劉氏和鮑素雲坐在一塊兒。
劉氏照着鮑素雲身上用力嗅了幾下。
嗅得鮑素雲渾身不自在。
“四嫂，你嗅啥呢？”鮑素雲問。
劉氏道：“五弟妹，你這身上咋一股子藥味呢？你喝藥啦？”
鮑素雲渾身一緊。
偷瞥了一眼譚氏，發現譚氏正撩起眼皮子朝自己這邊瞅，一臉的狐疑。
鮑素雲道：“沒喝藥，是我身上貼了膏藥。”
譚氏垂下了眼皮子，接着喫早飯。
劉氏很快就喫完了，碗一丟就跑掉了。
當鮑素雲來到竈房準備收拾碗筷，譚氏在邊上監督着的時候。
劉氏一臉亢奮的跑進了竈房。
“五弟妹，你也忒不厚道了。”劉氏進門就嚷嚷了起來。
“還說你沒喝藥，那你屋裏這小藥爐子還有這些藥渣是咋回事？”
劉氏問，藏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
手裏抓着鮑素雲和楊華洲用來熬藥的小爐子。
鮑素雲見狀，臉色一白，下意識咬緊了脣不知該如何是好。
邊上的譚氏接過那藥渣，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幾下。
板着臉問鮑素雲：“說，你喝的啥藥？”
鮑素雲搖頭。
這是自家男人的祕密，可不能隨便捅出來。
對婆婆說，或許沒啥。
可是四嫂是個長舌的，跟她說了，全村就曉得了。
往後老五在外面咋擡頭做人？
鮑素雲咬脣搖頭，不說。
譚氏惱了。
抓着那包藥渣蹬蹬着上前幾步，厲聲質問鮑素雲。
“快說，你揹着咱偷喝了啥藥？”
“我們老楊家花錢娶你，是要你給咱老五生兒子傳宗接代的。”
“你到底喝了啥藥？”
“你要是敢讓我沒了大孫子，我跟你拼命！”
譚氏迭聲質問。
那唾沫星子，濺得鮑素雲滿頭滿臉。
鮑素雲被譚氏吼懵了，還沒顧得上辯解。
一旁的劉氏冷笑着插腔道：“瞅着這細皮嫩肉的，就不大像莊戶地裏打磨出來的。”
“到後面惹了髒病，就跑回來找個男人嫁了……”
聽到劉氏陰陽怪氣的話，鮑素雲的臉當即漲紅了。
眼淚簌簌往下掉。
“四嫂，你可不得埋汰人啊，我不是那種女人……”
鮑素雲道。
“喲喲喲，我又沒說是你。你猴急個啥呀？”
劉氏拉長了語調兒道。
“還是，你心虛啦？”
“我……”
鮑素雲欲哭無淚。
咋越描越黑了呢？
就在這當口，譚氏的質問聲又到了。
“你說你不是那種髒女人，那你說，這藥渣咋回事？治啥病的?”
鮑素雲還是搖頭，不肯說。
譚氏更惱了。
想把那藥渣砸到鮑素雲身上，想到啥，她忍住了。
把那藥渣塞回身上，然後奪過劉氏手裏的小爐子。
用力砸在鮑素雲的腳邊。
小爐子是在醫館買的，泥做的，這一着地，就碎成了一堆沫子。
譚氏道：“藏私房錢，還揹着我喝藥治髒病？你個小賤人你給我等着！”
撂下這話，譚氏蹬着小腳氣呼呼出了竈房。
找楊華洲那問罪去了。
劉氏搖着頭，嘖嘖道：“哎，莫怪我沒提醒你，咱娘可精着呢。”
“啥事兒都瞞不住的，吃了這回的虧，下回你可得學着點哦……”
劉氏滿意的笑了聲，哼着小曲兒轉身也出了竈房。
鮑素雲看着地上的東西，捂着臉靠着鍋臺緩緩蹲了下去。
……
今個的早飯是楊若晴弄的。
簡單的青菜粥，貼了幾隻豆渣餅。
楊華忠和孫氏喫過早飯就去了田地裏看油菜麥子去了。
楊若晴把自己和兩個弟弟餵飽。
還把豬圈裏的三隻小豬也餵了。
這會子她拎着空桶回了竈房，正準備刷鍋洗碗呢。
鮑素雲進來了。
眼睛紅腫，鼻頭也紅通通的，顯然是哭過沒多久。
瞅見她這樣，楊若晴嚇了一跳。
“五嬸，你咋這副樣子啊？”
她停下手裏的活計，走過來詢問。
鮑素雲抽泣了聲，輕輕搖了搖頭。
“你娘呢？”她低聲問。
楊若晴道：“跟我爹一塊兒下地去了。”
她拉着鮑素雲在竈門口坐了下來。
“五嬸你有啥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楊若晴蹲在鮑素雲身側，道。
“是不是誰欺負你，給你氣受了？”她又問。
這個五嬸，跟自個孃家孫氏如出一轍。
都是善良軟弱的包子。
楊若晴想做一個包子終結者。
“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幫你支招。”她道。
鮑素雲感激的看了眼楊若晴。
這個侄女兒，會來事兒，她還沒嫁過來前就常聽老五說起過。
老五還說，讓自己遇到啥事兒拿不定主意了。
都可以來跟這個侄女兒合計。
“晴兒，我想跟你這借樣東西。”鮑素雲道。
“啥東西啊？”楊若晴問。
“小爐子，煎藥用的。”鮑素雲道。
“煎藥？”楊若晴訝了下。
目光隨即在鮑素雲身上瞅了一眼：“五嬸，你哪裏不舒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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