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頭跟棺材中的楊永仙溫和耐心的交待完後,緩緩起身,突然,老漢眼前一陣眩暈,人也栽到了棺材蓋上,大口喘着氣。

    楊華忠見狀趕緊衝了上去,從後面扶住了老漢。

    焦急的喊着:“爹,爹?”

    楊永進也顧不得靈堂裏的氣味不好聞了,衝了進來,拉開擋在老漢身後的長凳子放到一旁,然後從另一邊攙扶住老漢。

    “三叔,我看還是先把我爺馱到外面去吧!”

    楊華忠點頭。

    楊永進隨即矮下身,楊華忠幫着把眼睛半睜半閉瞳孔沒什麼焦距的老漢扶上了楊永進的後背。

    然後楊永進馱起老楊頭快步出了靈堂,來到了外面。

    此時,正值喫晌午飯的時間檔口,上晝圍聚在靈堂附近的那些村民此刻都散的差不多了,等到下晝道士班子過來做法事的時候,估計圍觀人羣纔會更多起來。

    所以這當口兩個人把老楊頭弄到靈堂外之後,楊華忠正準備去喊旺生,老楊頭自己卻清醒過來了。

    老漢擺擺手,說:“用不着用不着,我沒事兒,先前許是起身太快了,眼前黑了一下,這會子外面的冷風一吹,好多了。”

    聽到老漢這話,楊華忠和楊永進面面相覷。

    楊華忠說:“怕是連續好幾頓沒喫飯,身體虛了,加之又悲傷過度所致,哎!”

    老楊頭苦笑,“哪裏能有胃口哦!”

    楊永進看了眼身後依舊臭氣源源不斷瀰漫出來的靈堂,皺着眉頭說:“我看八成是爺在裏面待久了,嗅多了臭氣中毒了!”

    楊華忠皺眉,強烈感覺楊永進的猜測搞不好是真的,那裏面,先前他進去站了一會兒,腦袋就嗡嗡的難受,太陽穴的地方也隱隱作痛。

    搞不好那氣味真有毒也說不準!

    然而,老楊頭卻不認同楊永進的話,說:“咋可能呢,不可能,要那樣說,咱天天蹲茅坑,也沒見哪個臭暈在茅坑裏!”

    楊永進:“爺,那不一樣,這個是腐爛之氣……”

    老楊頭擡起手做了個禁止楊永進說話的動作,“行了行了,不爭辯這個了,我回三房去歇一會兒了。”

    楊華忠:“爹,你自己能走不?要不還是讓我來馱着你吧!”

    老楊頭擺擺手:“沒那麼脆,我不是紙糊的。”

    即使如此,楊華忠還是不放心,一路虛扶老漢往三房去。

    留下楊永進在這裏繼續看守靈堂。

    楊永進壓根就不進去,一直在門口蹲着,隔一會兒就燒幾把紙錢。

    除非靈堂裏面插在棺材前頭的香燒沒了,他屏住呼吸衝進去火速的點三根香插到那碗生米上面,然後快速退出來……

    且說三房那邊,孫氏從後院的大鍋裏裝了滿滿當當一碗肉圓子和肉餅,另外又裝了一碗香菇燉肉骨頭,端着從後門出去了。

    在村子裏繞了一個大圈子後,來到了張有福家。

    張有福帶着珍兒晌午是肯定在老楊家這邊喫晌午酒席的,家裏留下了張母,廖梅英,以及貴兒。

    看到孫氏專門送肉菜過來,廖梅英很是動容。

    “三媽,今天你那麼忙,咋還爲了我耽誤工夫呢?”

    “不耽誤,我看你也抽不出空過去喫酒席,我就給你們送點菜過來,給你婆婆,還有貴兒喫。”

    廖梅英垂下眼,輕輕點頭,去了竈房拿了兩隻乾淨的碗出來換下了孫氏手裏的碗。

    “三媽,我今天過去靈堂那邊燒香,沒戴白花和麻布啥的,珍兒他太爺爺不高興,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的……”

    “但我現在已經是張家的媳婦了,我不可能再去給前夫披麻戴孝,這不吉利,也不合規矩,三媽,您說呢?”

    孫氏說:“梅英啊,我這番過來,不止是給伱們送菜,還有就是想要跟你解釋下這件事。”

    “你千萬千萬不要把珍兒他太爺爺的話放心上,他說他的,你做你的,你做的沒錯,我們都理解。”

    “你三叔四叔五叔他們就是怕你心裏覺着委屈,所以讓我一定要跟你這說說。你千萬不要往心裏去,知道嗎?你已經對咱老楊家,對永仙,盡到了情分了!”

    孫氏的一番話,可算是讓廖梅英心裏得到了慰藉。

    她含着眼淚連連點頭,“多謝,多謝!”

    孫氏環顧四下,沒看到貴兒。

    廖梅英:“貴兒在他奶奶屋裏玩呢!”

    孫氏說:“我們今天辦喪事,我就不進屋去跟你婆婆打招呼了,你忙你的。”

    廖梅英點頭,“好,我送三媽到院門口。”

    晌午的酒席之後,下晝,衆人都隨着道士班子去了靈堂那邊。

    道士操辦法事,親戚朋友裏面的那些比楊永仙年紀和輩分要小的,老楊家內部的一概披麻戴孝。

    親戚朋友裏的,則是簡單的在手臂上綁一根白老布帶子意思下,然後去那邊燒香,拜幾拜。

    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親戚朋友們散去。

    然後老楊家人繼續操辦喪事,包括今天夜裏的通宵守靈。

    “晴兒,朵兒,你們都先回去吧,這裏暫時沒你們啥事了。”孫氏把楊若晴和小朵叫到一旁。

    小朵滿臉的疲憊,先前喫酒席,她幾乎一口都沒喫,全都忙着照看孩子吃了。

    就算後面孫氏送完肉菜回來,把柔柔接過去了,小朵自己也沒胃口喫。

    因爲她還是感覺渾身不自在,肉湯裏瀰漫着一股腥呼呼的氣味。

    這應該是心理作用。

    因爲這些飯菜,都是孃家這邊幾個嫂子和弟媳婦她們聯手燒出來的,跟平時喜宴的酒席一樣的燒法。

    完全是小朵個人的感覺。

    “娘,姐,那我明天早上和勝男一起過來,送大堂哥上山。”小朵道。

    孫氏說:“估計會很早,你要是來不了就不要來了,叫勝男來露個面就差不多了,”

    孫氏說着,扭頭看向楊若晴,“晴兒你也一樣,天寒地凍的,留屋裏陪孩子就行了,棠伢子要是願意,棠伢子跑一趟就行。”

    “棠伢子要是起不來,就算了,因爲你鐵匠大伯先前就說了,明早他是肯定要來的,你們就偷個懶,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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