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少熱心村民想過來幫楊若晴牽騾車,但都被楊若晴禮貌的謝絕了。

    騾子和車子都是自家的,肯定自己照顧更放心。但是,她不介意接受他們的善意,讓他們回家送點草料過來喂騾子。

    “大伯,你要回來也不提前捎個信,我好給你開窗透氣曬被褥啊!”

    孫奎一邊扶着老孫頭往宅子那邊走,邊說。

    老孫頭笑呵呵說:“這回也是臨時起意打算回來看看的,所以就沒來得及。”

    “那今夜你和晴兒莫要嫌棄,去我家湊合一下吧!”孫奎又說。

    “原本你家這宅子我是十天就過來開窗換氣的。這不,這半個月來都在下雨,就沒敢開窗換氣,屋裏怕是有點發潮。”孫奎又解釋說。

    老孫頭拍了拍孫奎的手背,“有勞你了時常來幫我家打理屋子。”

    “沒事的,我和晴兒也就住一宿,只要屋裏不漏雨,不影響睡覺。”

    孫奎挺起了胸膛說:“漏雨那是絕對不能的,這屋子上回清明節你們還修繕了呢,下雨那陣子,我也過來檢查了好幾次,不漏,一點兒都不漏!”

    就這樣,衆人簇擁着老孫頭和楊若晴進了院子。

    孫家的宅子是蓋在原來的地基上的,外面的院牆是用石頭壘起來的,石頭高低不平,外面還糊着黃泥來加固定型,半人高的樣子,其實根本擋不住什麼真正的小偷,無非是形成一種心理上的安全感。

    村裏家家戶戶的院子也都是這種構造,畢竟大家夥兒每天忙着土裏刨食,忙着進山找喫的來果腹,哪個有那麼多閒暇功夫來把院牆築得高高大大?

    又不是屋裏有金山銀山的,破鍋爛碗,賊進來了都得哭着走。

    有個差不多的院子就行了唄!

    孫家的院子裏面,是正面五間屋子。

    側面是竈房和柴房,然後挨着牆角還有一個簡陋的茅廁。

    雖然孫家人早就搬出了山,去了長坪村蓋了大院子和養豬場,但是根基在這裏,這裏咋地也得有屋子!

    正面五間房裏,老孫頭開了門鎖,挨着順兒的打量了幾眼。

    楊若晴把騾子安頓在院子裏,喂上了草料和水,也過來找老孫頭,順便也瞅了幾眼這屋子。

    嗯,孫奎沒撒謊,這些屋子確實是被照料鍋的樣子,屋子裏雖然有點返潮,但是並沒有漏雨啥的。

    被褥都摺疊整齊的裝進了衣櫃裏,桌上的茶壺茶碗都蓋着被單來擋住灰層。

    楊若晴去了嘎公那屋,牀上鋪着稻草,楊若晴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在稻草上一陣敲打。

    敲打的目的,懂的都懂。

    長久不住人的屋子,老鼠喜歡躲這些稻草裏面做窩,繁殖。

    敲打敲打,攆走鼠媽媽和鼠寶寶們。

    一番敲打下來,並沒有動靜,於是楊若晴拉開衣櫃,照着大孫氏之前的指示,在衣櫃裏找到了墊絮和被單,開始給嘎公把牀鋪鋪好。

    在旁邊的涼牀上,楊若晴又給自己搭了個鋪子,爺孫倆犯不着搞兩間屋子,就一屋湊合下,也好互相照顧。

    鋪牀的時候,這屋裏很安靜。

    老孫頭和孫奎他們在堂屋那邊說話,這中間隔了兩間屋子呢,所以他們談笑的聲音傳到這屋,就很模糊了。

    屋裏很安靜,午後有一抹斜陽從前面的小木窗口照進來,屋子裏很安靜,只有楊若晴鋪被子的沙沙聲。

    屋子裏很陰涼,屋子中間擺着一張老式的花牀,這花牀是當初嘎公和嘎婆睡過的,很多地方都破損了,但的嘎公捨不得丟,死活讓大舅和爹他們重新修繕了一番,擺在這屋裏。

    牀邊挨着糊着黃泥的土磚牆壁是一張長桌子,長桌子不僅拿來放東西,同時還是當年嘎婆活着時候放梳子和梳頭油的地方,相當於桌子和梳妝檯二合一吧!

    但是如今,這桌上其他東西都收拾沒了,唯獨留下一塊靈牌。

    上面是嘎婆的名字。

    靈牌前面放着一隻小銅爐,裏面殘留着香灰。

    牀後面放着高高低低的黑陶罈子和罐子。

    這些東西很有年頭了,當年楊若晴剛穿越過來的時候,跟着孫氏和楊華忠他們來孫家,就看到過嘎婆嘎公屋裏牀後面擺着一溜兒的罈罈罐罐。

    全都是嘎婆用來醃菜用的,後面搬家了,東西沒帶走,但也沒捨得扔,一直保留至今。

    楊若晴彷彿還能嗅到空氣中淡淡的酸菜的氣味,儘管,當年醃製酸菜的老人家,早已不在人世……

    莫名的,楊若晴總感覺身後屋子裏,似乎有雙眼睛的在注視着自己。

    楊若晴故意沒有回頭去查看。

    但是那種感覺,卻是非常的真實。

    她之所以不回頭查看,是不想因爲自己的扭頭而驚到了那雙看不見的目光。

    那雙目光,帶着善意。

    “嘎婆,是伱嗎?”

    “你知道我和嘎公回來了,對嗎?”

    楊若晴放緩了鋪牀的動作,在心裏默默的說着。

    關於嘎婆的記憶,在這間屋子裏,悉數被喚醒……

    日頭快落山的時候,孫奎回了一趟家,接着很快又返回來了孫家。

    “大伯,晴兒,夜飯燒好了,請過來對付一口吧!”

    “孫奎叔你太客氣了。”楊若晴說。

    “農家的家常便飯,你們莫要嫌棄纔好!”孫奎搓着手,笑得一臉憨厚。

    “孫奎叔說的哪裏話!咱都是莊戶人,農家飯才喫的熨帖。”

    ……

    孫奎叔家的夜飯在楊若晴看來那肯定是比較簡單了,甚至還不太比得上駱家平時的飯食。

    但是,從孫奎叔家的經濟條件來看,這樣一頓夜飯已經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誠意了。

    殺了雞。

    雞燒野山菌,這是桌上的c位。

    這碗菜剛端上桌,好傢伙,孫奎家的幾個小孫子小孫女眼睛都直了,圍着桌子伸長着脖子瞅,四周響起了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吞嚥口水聲。

    孫奎趕緊把孩子們往竈房裏攆,“還沒到你們喫的時候,去竈房找你們奶奶和娘!”

    然後,孫奎把手裏端來的一盤紅通通的菜放到桌上,獻寶似的對老孫頭說:“大伯,這是稻花魚,去年咱在水稻田裏養的,秋收的時候順便就抓起來醃製了,您給嚐嚐,看味道正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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