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皇帝的目光變得幽深起來,昨夜天翁國師走了之後,他催吐了一個晚上,卻還是中毒了。
想要活命。
只有兩個法子。
一是,乖乖聽天翁國師話;二是,暗中把自己中毒的事讓天女知曉。但是這兩種都是將自己的命交給別人。
他不願意!
當然還有第三種方法。
這種方法損人不利己,成功機會渺茫,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賭,但是他卻最喜歡這種方法了,一舉三得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大隊人馬在涼亭處停下,夜黎辰率先下了馬,面對藍妖妖時,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尷尬。
她說對了。
自己在父皇的心中只是一顆棋子,根本沒有把他當做孩子看待,隨時可以丟棄。
呵!
無所謂了,反正也早已猜到。
他張口想要說什麼,卻被另一個人截住了,聲音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也說不出來。
“天女,天女,真的是你呀?你這一消失讓朕很是想念啊!看你平安無事,朕就放心了。”
一身明黃色衣袍的皇帝也下了馬車,幾個大步就走到了藍妖妖的面前,對她之前消失的事情,一句話帶過,也不問緣由,面上的笑容卻多了幾分牽強。
藍妖妖瞥了皇帝一眼,並未答話,而是看向了後面的那一輛馬車,眉頭微促,反問道:
“那輛馬車裏面坐的是誰?”
她有預感,坐在馬車裏面的人她一定認識。
皇帝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輛馬車之後,立即大笑了起來,隨之無奈的搖頭。
“這個朝陽啊!真是太頑皮了,沙漠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非尋死覓活的跟朕一起去,不讓去,還一哭二鬧三上吊,朕實在無法,只好帶着她一起來了。”
樓月?
她怎麼可能會來?
不會是皇帝爲了鉗制住她,或者是鉗制住夜黎辰,軟硬兼施將她框來的吧?
不行!
她得過去看看。
正打算擡步走去,皇帝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
“天女等等,朝陽這些時日心緒不寧,情緒不佳,昨日又哭鬧一番,凌晨了還不願睡去,朕讓黎辰給他喝了安神茶,此刻還在睡呢!”
這是怎麼回事?
她有些疑惑,總覺得事情不簡單。
藍妖妖側頭看向了夜黎辰,見他默默的點了頭,才壓下心頭的疑惑,阻止自己去看樓月。
“天女,天色已蒙亮,是時候出發了嗎?”
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
語氣中微微有些催促之意,看樣子已經等不及到達沙漠了。
藍妖妖仰頭看東方暈染霞光的雲彩,一片櫻紅,太陽已然露出了半顆頭,欲有躍過山頭升向天空的跡象。
是啊!
天亮了,該出發了。
“我已在這大陸的山川地貌上標明瞭路線,一式兩份,這份給你。”藍妖妖從身後之後手中拿過一張圖。
這一份路線圖,她本就沒打算給皇帝,直接忽視掉皇帝伸過來要接住的手,轉而遞給了在一旁的夜黎辰。
給人一巴掌,當然要給人塞個糖喫。
她對着皇帝悠悠地說道。
“此行路途遙遠,皇上龍體貴重,安心坐在舒適的馬車中尤爲重要,不宜在馬上奔波,拿路線圖的人必須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探路涉險。”
皇帝微微僵硬的臉色才略有好轉,順着她的話,拍拍夜黎辰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黎辰,此行路途艱險,一切都靠你了,父皇是命,朝陽的命,還有衆人的命都交到了你的手裏,你一定要小心,莫要丟失了此路線圖……”
後面還說了一大堆。
在外人面前,皇上說的最多的就是讓夜黎辰保護好自己,一個慈父的模樣彰顯得淋漓盡致。
總的一句話,最爲重要的還是路線圖,其他的都是浮雲。
出發前。
皇上邀請藍妖妖一起去他的馬車裏,還極力的說他的馬車如何舒適,不動盪,即使茶杯放在坐凳上,也不會溢出水來。
藍妖妖暗道一聲:無知。
有本事去跟夜絕影的馬車比呀?那才真的叫高端大氣上檔次。
隨之,她口哨一吹,喊了一聲:“旋羽!”
“噠噠噠……”
一匹健壯俊秀的馬兒瀟灑的跑了過來,還在她手臂上蹭了蹭,熱情洋溢,非常有靈性。
呵!
旋羽越來越喜歡撒嬌了。
藍妖妖翻身上馬,雙腳一蹬,旋羽嘶鳴一聲,如脫弓的利箭,一下子疾馳而去,一人一馬迅速遠去,衆人才回過神來,紅衣閣的人由玉流蘇帶頭飛速上馬,跟隨而去。
落後一步的燕老頭,看了看四周,不由得睜大了眼。
馬呢?
爲什麼他們都有馬,而他沒有?
其實不是沒有,而是壓根沒有人知道他會來,準備個屁啊!給空氣坐?
沒有辦法。
燕老頭身體一閃,化作一道殘影,已然飛離了涼亭,輕功極高,速度極快,快速追上了騎馬落在最後面的那一個人,一下子就坐到了最後面。
突然增加了一個人的重量,飛馳的駿馬腳一軟,差點崴腳,好在及時穩住,保持了速度。
夜黎辰見狀,眸光一亮。
她的手下,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個個身手不凡。
他也不妨多讓,腳尖輕點,飛向之前所坐的馬兒,也快速架馬而去。
他想:
也許沙漠之行,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隨之嘴角一勾,想要快速追上前面奔馳而去的人,完全忘記了,後面還有一大批人馬正手忙腳亂的啓程。
……
紅衣閣,客房中。
躺在牀榻上的男子,面色蒼白,毫無血色,但是從他的五官卻可以看出一絲絲邪魅之色。
他渾身上下全是傷口,全身都被白色布條纏繞着,猶如提線木偶,濃烈刺鼻的藥味瀰漫着整個房間,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
邪魅男子微長的睫毛輕顫,眼皮欲有打開的傾向,蒼白而修長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片刻之後。
一個年邁鬍子發白的老人,端着一碗黑乎乎且散發着難聞藥味的碗,臉色肅然,對於熬這種藥,他已經輕車熟路,輕輕打開房門進去。
應該是還沒有走到牀榻,就聽到了重重的放碗聲,最具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房門前。
“來人!”
話音剛落,一名護衛模樣打扮的人迅速上前來。
“飛鴿傳書給閣主,說隱公子走了。”
“是!”
護衛領命而去,那位老者摸了摸白花花的鬍鬚,不禁搖了搖頭。
倒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