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甜系初戀 >第99章 請假
    陸淮舟終究還是沒見到秦韻最後一面。

    此時的他,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雙手插兜,耷拉着眼皮子,出奇地平靜。

    陸曜城處理完醫院這邊的事,開了死亡證明。過來的時候,見陸淮舟正看着他。

    他眼神冰涼,像是帶着寒意和嘲諷。

    寂靜的走廊上,少年那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爲什麼不告訴我?”

    陸曜城無聲的嘆了口氣,語氣沉重:“這是你媽媽的意思,她害怕影響到你。”

    “影響我?”陸淮舟反問,隨即又冷笑了聲:“呵。”

    “又是爲我好,對嗎?”

    這個家裏的人,永遠都在打着爲他好的旗幟,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推開。

    陸曜城是這樣,秦韻也是這樣,從小到大,他們從沒問過他想要什麼,沒有給過他一個哪怕最普通的家。

    這些他都可以原諒。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秦韻的病情惡化,只有他被矇在鼓裏。

    秦韻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但還是一意孤行,忙忙碌碌做着她的實驗……

    他們永遠只會考慮自己,永遠不會在意他的感受。

    陸淮舟的眼睛裏佈滿血絲,眼神陰霾,卻是懶懶靠在牆上,什麼也沒做。

    陸曜城朝他走近,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卻見陸淮舟側了下身子。

    他收回手,重重的嘆了口氣:“陸淮舟,你已經高三了,是個大人了。”

    “我希望你能理解你媽媽,也理解我。她病情惡化,就算告訴你,你又能做什麼?”

    陸淮舟擡起眼眸,自嘲的笑了。

    “對啊,我什麼也不能做。”連見自己母親最後一面都做不到。

    能做什麼呢。

    陸曜城也知道他心裏難過,他放柔了語氣,薄脣輕啓:“淮舟,斯坦福的offer收到了。”

    “你必須儘快做決定。等處理完你媽媽的後事,你就要給我一個答覆。”

    “雖然現在跟你講這些你或許會抗拒,會覺得我是在逼你,但這就是你的責任,你要擔負起來的東西。逃避不了。”

    聽見陸曜城的話,陸淮舟突然冷笑出聲:“呵呵,責任?”

    “你的責任就是把我推得遠遠的,眼不見爲淨,真是和我媽一模一樣。”

    他面無表情的說完,轉身離開。

    走廊的燈光太亮了,有些刺眼,打在人身上,還有些疼。就像一把把利劍,刺入人的身體,那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陸淮舟每走一步,就是這樣的感覺。

    以前他還小,也不愛哭,被爸爸媽媽冷落了,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生悶氣。

    後來,他慢慢長大了,對所謂的家庭和親情也看得淡了。他覺得,小時候的自己不懂事,他覺得,大人們有大人們的事,沒時間陪他,很正常。

    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

    卻沒想到……他的母親,爲了她熱愛的工作,可以連命都不珍惜。他這個兒子,在她心裏,還比不上一個實驗……

    或許,連一個實驗數據都比不上。

    而他的父親,居然在這個時候勸他去國外,迫不及待地想讓他滾得遠遠的。

    陸淮舟突然覺得很累,頭也很疼。

    外面下起了春雨,綿綿細雨,像是無窮無盡般,帶着潮溼的冷意。

    第二天,陸淮舟請假了。

    姜晚早上出門的時候沒看見他,她在樓下等了很久他都沒來,打電話又關機。

    爲了等他,她早上差點兒遲到。

    姜晚問了黃飛宏才知道,陸淮舟家裏有事,他父親給他請了兩天假。具體什麼事沒說。

    上課的時候,她給陸淮舟發了短信:“家裏的事是不是很棘手?有什麼困難或者我能幫上忙的,你一定要跟我說。”

    “最近幾天都要下雨,你記得帶上傘。”

    “看見短信給我回個電話。”

    姜晚總覺得陸淮舟家裏的事很嚴重,否則,以他那性子,他不可能不跟她說一聲就請假不來。

    女人的第一直覺還是很準的,姜晚越想越覺得心慌。

    唐檸拍了拍姜晚的肩膀,安撫道:“沒事兒,你別瞎想。你又不是活在霸總小說裏,陸淮舟也沒被他爸綁回去繼承家業商業聯姻,放心吧。”

    姜晚:“……”

    她嘆了口氣,默默坐在座位上寫卷子。好吧,那她再等等。

    -

    陸曜城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秦韻的葬禮,也辦得很快。

    秦老爺子傷心過度,現在人還躺在醫院。

    葬禮這天,外面下着雨,來弔唁的親朋好友都撐着傘,一把把黑傘,矗立在雨幕下。給這綿綿的雨季,平添了分淒涼。

    陸淮舟穿着黑色西裝,面容冷峻,雨滴落在他臉上,順着臉頰滑落,他依舊沒什麼表情。有長輩過來安慰他,他只是點點頭,連話也不說。

    眼眶是紅的,但他始終沒掉過一滴眼淚。

    陸曜城看着他這個兒子,心裏也是心疼的。但他向來是不會安慰人的,自然也是選擇沉默。

    這小子倔的時候就像頭驢,誰也沒辦法把他拉回來。

    葬禮結束,陸淮舟沒回家,而是去了醫院看外公。

    外公的身體平日裏也不差,但因爲傷心過度,所以飲食和睡眠也跟着受到了影響,身子骨越來越弱。

    看見陸淮舟,老人家拉住他的手,蒼老的聲音中帶着些嘶啞:“淮舟啊,你別怪你媽媽,她那個實驗如果不做完,就是對底下的人不負責。”

    “她這個人生來好強,又倔,唉……”

    “外公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你媽媽也不是故意要瞞着你,她不告訴你她的病情,就是怕你擔心啊。”

    陸淮舟垂下眼簾,嗓音沙啞:“您別擔心我了,顧好你自己。我沒事。”

    他的聲音極低,毫無波瀾。

    秦老爺子多少也是瞭解陸淮舟的,這孩子脾氣和他媽媽一樣,倔得很,自己沒想通,旁人怎麼說都沒用。

    陸淮舟從醫院出來,已經是下午了。有剛放學的初中生,穿着校服從他跟前走過。

    他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慌亂地從兜裏拿出手機。

    沒電了。

    應該從昨天開始就沒電了。

    他緊擰着眉,小企鵝……

    -

    喫過晚飯,姜晚又看了下手機,還是沒收到陸淮舟的回覆。這都快兩天了,這人到底怎麼回事?

    她深呼了口氣,準備去找沈歡問陸淮舟家裏的地址。這時,手機響了。

    是陸淮舟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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