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想起別的事情嗎？”
他溫柔地問。
這種溫柔和記憶裏那種溫柔不同，不再是浮於表面的一抹微笑，而是真正的、從眼睛裏溢出來的清如泉水的溫柔。
“那還要慢慢想。”凌樹蕙也笑了笑。?
她又開始稍微放心地喜歡這個人了，雖然仍舊沒有回想起之後的事情來，但她卻已經恢復了信心。
她相信在接受過教育之後的自己，是有能被蘭畹所喜歡的理由的。
“還要接着想嗎？”蘭畹柔聲問。他能夠感覺到凌樹蕙每一分每一毫的心思，自然也能體會到她此時的心境。
她變得開心了。
這讓蘭畹也由衷地高興。
凌樹蕙微微點頭。
蘭畹輕輕將手覆蓋在凌樹蕙的眼睛上，一片黑暗中，凌樹蕙又看到了從前的景象……
正如蘭畹所講，他的家人終究不會對他下狠手，這是多年寵愛所帶給他的底氣。
凌樹蕙忍不住想，在未遭此劫之前，她也相信自己是被家人所寵愛的小公主，只可惜她的信任得不到回饋，只得到燒紅的鐵釘和折磨神魂的陣法。
所以她不敢再相信自己能夠得到別人的呵護與關愛，不敢再認爲自己值得別人無條件地愛。
因爲連本來最應該無條件愛着她的父母，尚且這樣對她，更何況是其他的完全無關的人呢。
但是蘭畹待她很好，哪怕只是漫不經心施捨來的好，也足矣讓她心生感激，並願意將一腔愛意回饋給他。
再一次穿過竹林幽篁所掩映的雕窗，凌樹蕙只覺得自己穿過了漫長的時光，回到了一個足以令心感到溫暖和安定的地方。
穿過竹林後是一片精巧而清雅的小小院落，外面看着並不大，還有許多竹板鋪設而成的迴廊，看着過於精緻，反而有幾分失之於雕琢的味道。
蘭畹雖然有着遠超常人的天賦，但終究太過於年少，還不具有完全的審美觀，一味追求精雅，反而不夠有氣度。
凌樹蕙卻十分喜歡這間小院，雖然精巧得少了幾分人氣，但在她眼裏，卻始終有一種難言溫情。
其實她也並沒有在這裏待多久，因爲蘭畹很快就前往虞山門拜師，並一躍而上成爲虞山門最年輕的首席弟子，凌樹蕙也一直跟在他身邊，後來長長久久地住在了他的小山頭上。
也就是之前她和塗小儀一同抵達的那個小山頭。
那是她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和蘭畹一起生活了幾百年的地方。
但是這間小屋子，對她來說也是十分美好的記憶，雖然只在此盤桓了三個月，但那是她生命裏相對而言十分平靜的一段時光了，沒有後來的歷練，也沒有怨氣的折磨，只是兩人平靜地相對而坐。
但所見所聞，又不是山洞裏那樣單調的景象，而是一片鳥語花香的景象。
這的確是了不得的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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