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樹蕙乖巧地站在他身邊,默默聽着他的話。
“怨氣說到底,是一種無形的東西,之所以能被你吸收,其實也是因爲攜帶了死氣的緣故。”蘭畹微微擡手,那根怨氣針便落在他掌心。
灰濛濛沒有一絲光澤的針,和瑩白如玉的掌心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瞬間,凌樹蕙覺得這簡直是玷污了他。
不過很快,她就從沉浸的情緒裏擺脫出來,爲當年這樣全身心的投入而感到好笑。
當年的她是真的像仰望神明一樣崇拜着他。
但是現在不會了。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所謂的出身、天資、能力,都不能把人完全區別開來。
蘭畹垂眸端詳着這枚針,而後微微擡手,怨氣針又飛回凌樹蕙眉心:“就算這根針能幫你吸收不少怨氣,但一定還有些許會悄悄留存在你識海中。”
“如果你不能把那部分無形的怨氣給消磨乾淨,那早晚有一天,你還是要被他給控制。”
蘭畹輕輕站起身,衣角在陽光之下飛舞,有一瞬間反折出光芒來,正好反射進凌樹蕙的眼睛裏。
“從今日起,你可以到我的書房去。”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只留下這句話在風中飄蕩。
蘭畹的書房一向是他很寶貝的地方,裏面存放着從各處蒐羅來的亂七八糟的祕法,和他自己觀察到的各種妖獸記錄。
沒有一個外人進去過他的書房,就連凌樹蕙,也從來不被允許進去。
但是現在,蘭畹鬆了這個口。
凌樹蕙心裏有一瞬間的欣喜,但很快就被他的話給塞滿了。
即便她凝聚出這根針,但依舊有怨氣存留在識海之中。而這一部分怨氣,是很難靠着運轉靈力抵消掉的。如果不想辦法控制住,她也許仍舊會被怨氣給控制住,徹底失去理智。
這件事情在凌樹蕙心中敲起了警鐘。
她不希望自己被怨氣控制住,不希望失去理智,成爲完全陌生的惡魂,最後死在蘭畹手裏。
蘭畹不會幫她的,這一點顯而易見,如果她真的沒有熬住,變成了惡魂,他還會毫不猶豫地親手摧毀掉她。
他做得出這種事情,凌樹蕙比誰都清楚……
推開這間從未踏足的書房,幽幽檀香撲面而來,但她作爲一隻鬼魂,聞不到任何味道,只能通過目光看到它們的存在。
檀香很快散去,她走進房間,望着架子上許許多多的書簡,心中怦怦跳着。
蘭畹此時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喜好精緻到雕琢的美感了,轉而喜歡極簡風格,書架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裝飾,只有書簡併排擺放,直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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