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劍修女配一心證道 >二十年如遇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居然願意自廢修爲?

    姜如遇此話既落,哪怕是主院裏的族老們也面面相覷,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看似冷如冰霜,怎如此烈性,說她欠了她們上陵姜家的功法還不清,她就寧願自廢功法也要脫離上陵姜家?

    這些族老們完全沒想過,他們把話說到這份兒上,言語間就是姜如遇欠了他們的恩,動作間就是老夫人給姜如遇那一掌,姜如遇勢單力薄,不這麼做怎們能離開?

    他們更沒想到,姜如遇看到了之後發生的一切,她看到書裏的人因爲是假千金鳩佔鵲巢的罪孽被逼迫了一輩子,舍了全身的血、修爲,最後舍了自己的命,別人還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贖罪。

    現在廢修爲,痛嗎?痛。

    但值得。

    姜家家主猶豫着想勸道:“你可想好了?廢棄功法之後想要重修可難得很,你留在我們上陵姜家,只要不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你就還是姜家的小姐。”

    “想好了。”姜如遇道。

    她必須離開,現在所有人對她的預設立場都是她要得到不屬於她的東西,留在這裏就是留在地獄。

    離開纔是向死而生。

    “如遇——”姜夫人忽然叫道,她到底和姜如遇相處的時間比較多,也有些情分。姜如遇也曾如孝順的女兒一樣爲姜夫人尋過罕見的冰雪駐顏丹,雖看起來不知冷知熱,卻也曾爲她捏過腿腳,談過心事。

    她看起來如冰似雪,但該回應的情一點不少。

    姜夫人想起之前種種,想要出聲勸上陵姜家的人稍讓一步,劍、丹藥之類的還回來也就罷了,別人天南姜家雖然勢力不如他們,但好歹也幫忙養大了扶光。

    姜夫人正要開口,姜扶光像是害怕面對這一切,往她懷裏一縮:“娘,我怕……身上、身上又疼起來了。”

    姜夫人聞言,關心地去看姜扶光,看到她胳膊上的傷勢後就忍不住把一顆心給硬了起來——她現在心疼姜如遇,那她的扶光受的罪誰來心疼?

    姜夫人便把話給嚥了下去,用溫和的靈力給姜扶光減着疼。姜如遇聽到她叫她:“怎麼了?”

    一句輕輕的怎麼了,讓姜夫人鼻子一酸,過往如果她有什麼心事要給姜如遇說,不管姜如遇是在練劍,還是在打坐,都會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計,問她一句:“怎麼了?”

    姜夫人忙別開頭,冷着心腸道:“沒怎麼。”

    她心裏發顫,如遇……別怪她心狠,她是她的養女不假,但扶光是她的親女兒啊。看見扶光受苦,姜如遇如果一點苦都不受,她的心怎麼才能安?

    姜如遇聞言重新收回視線,這下,姜扶光安安分分縮在姜夫人懷裏不再鬧疼。

    不是她心窄見不得姜如遇好,而是姜如遇太出色,懷璧其罪。

    她們倆被互換身份的事,肯定會傳出去,世間的人一定下意識拿她們比較,如果姜如遇以後修爲容貌處處壓她一頭,別人難免不會認爲她無能。

    族老們寂靜無聲,不知這事態要走向何方,凌火道君高高在上慣了,聽姜如遇的話後只覺得被冒犯,她道:“好,你就親自在這裏把功法給廢了,你既然要脫離我們上陵姜家,總不會讓我們再費神幫你廢功法吧!廢功法也耗費心力,要是我們耗費心力做這樣的事,你也是佔了我們的好處。”

    “你要是下不去手,就乖乖把心魔誓一發,把你欠扶光的還了,留在我們上陵姜家還能賞你一口飯喫。”

    廢功法何其疼,這修爲練得如何苦,誰會捨得下手?

    姜如遇捨得,也能忍疼。她道:“不敢勞煩諸位。”

    她掌心聚起一團白色的冰光,拍在自己的肩上,冰光沿着經脈、丹田遊走,慢慢地將自己的修爲一點點剝去。

    她十分疼,自廢功法的疼比功法逆行還可怕,嘴脣已經蒼白得沒有血色,就像一萬隻螞蟻在咬着經脈,或者用王水侵蝕整個身軀,姜如遇痛得極了,但仍然在堅持……她不是一時發氣做這樣的事,而是留下來就是生不如死。

    不說書裏寫的最後可悲的下場,便說老夫人逼迫她發的心魔誓,讓她一輩子都低姜扶光一頭,就是在逼着她,此生只能唯姜扶光馬首是瞻。

    姜如遇也沒法強行衝出門去,凌火道君已經打了她一掌,沒他們的首肯,她出得去嗎?

    至於天南姜家,遠在天邊,更指望不上。

    左右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受了上陵姜家多少恩,今日刮骨還血也得還回去。

    姜如遇對靈力的控制極爲精妙,無論她多疼,卻始終沒斷靈力,她身上的修爲層層下降,讓姜家家主等人看得既是心疼這嘩嘩流散的精純修爲,又嘆息這麼個天才,今天就要毀了。

    修爲被廢后重練,難如登天。更何況姜如遇之前練的排雲功法極爲排外,她今後轉練其他功法,就像另起地基一樣困難。

    ……她明明能低頭,爲什麼不低?受點氣又怎麼了,爲什麼寧願走到這個地步也要脫離上陵姜家?她真的不懂嗎?只要她要離開上陵姜家,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們都會廢了她的修爲。

    因爲她是上陵小輩中的劍道第一,年紀輕輕已經是凝丹期,這麼個天賦,如果同上陵姜家有嫌隙,多恐怖。

    老夫人此生都沒見過這麼倔的人,姜如遇的行爲在她看來就是忤逆自己,她眼看着她修爲廢去,不只沒有覺得愧疚,反而有種當衆折了面子的火冒三丈。

    一個小輩,也敢這麼倔?!

    見姜如遇散功快完畢,老夫人手如鐵爪,飛沙走石,猛地抓向姜如遇的肩膀,將姜如遇抓過來,逼視她:“你廢了修爲又怎樣,你學的是劍法,記的也是劍法,你今後可以重新練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你還可以向別人傳授我上陵姜家的排雲劍法,這些都是我上陵姜家的損失,你全都還回來!”

    “你不是劍修嗎,毀了你的右手,讓你一輩子不能用劍,徹底杜絕你再練排雲劍法的可能,纔是真正的還我們,否則,你永遠欠我們的!”

    姜如遇被牢牢鉗制住,老夫人的手已經掐進她的肩膀,抓出十個血洞。

    她咳嗽幾聲:“老夫人,是否只還右手不夠,我的嘴曾經喫過你家的飯,是否要廢掉我的嘴。我記得住你家的功法,你是否要毀了我的神智……再進一步,老夫人,你是否要我的命?”

    “你!”老夫人死死抓住姜如遇的肩膀,想逼迫她閉嘴。

    姜如遇疼,但她並不怕:“我被你家抱錯了的確不假,但生我的天南姜家也養大了你家的姜扶光。天南姜家的功法不如你家有名,我自廢了功法,你卻咄咄逼人,想要我的命,那麼,被天南姜家養大的姜扶光的命是否也該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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