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望亭登凌絕頂,即便是用御風術,也鮮少有人能上到千望亭。故而蘇氿和君御離登頂時,亭中無人。
坐下後,蘇氿才發現石桌上有着被風雨腐蝕了大半的棋盤。棋盤縱橫,卻無棋子,或是山川草木天地萬物,皆可入局爲棋。
秋日裏山野清風拂面,吹動亭角銀鈴搖曳,似笑聲朗朗。
恍惚間似可見往昔登凌絕頂的英雄豪逸,舉觴對山河,把酒臨風笑談暢飲。
蘇氿和君御離皆是稍稍愣神。
君御離倒了兩樽菊花酒,清酒澄明若琥珀,甘冽香醇。
“阿氿。”他將酒樽遞給蘇氿,對上她那笑意瀲灩的杏眸,無奈而寵溺道:“不可貪杯。”
“嗯!”蘇氿點頭,也的確沒有貪杯。她還想着與御離哥哥共賞山河盛景,怎能沉醉?
……
闌國,氿水河畔。
這裏是昔日宿國舊都,如今宿宮花草埋幽徑,王侯衣冠成古丘。
有一儒雅書生打扮的男子站在氿水橋上,明明悲風時起,卻還輕搖着羽扇。他好似一把藏於刀鞘的寶刀,內底藏着鋒芒,儒雅書生的表皮下,是藏不住的金戈鐵馬氣吞山河!
那是戰場上磨鍊出來的鐵血之氣!
他曾是宿國太子蘇子期,也曾是未國大將軍蘇牧。
蘇牧手裏翻着蘇遷和君琅傳給他的信。
蘇遷在心裏義憤填膺地控訴着蘇氿當衆跟君御離提親的膽大妄爲,話裏話外都表達着一個意思——義父你也不管管蘇氿,君珩要把你女兒叼走了!
君琅也在控訴蘇氿,不過卻是控訴蘇氿坑他,還問蘇牧和蘇氿什麼關係。
而蘇牧看着便宜義子和便宜徒弟的信心情很是愉悅,關注點全在蘇氿身上“這丫頭!”
只不過,他培養的女婿不止這一個罷了。
蘇牧翻着信箋,在翻到未帝給他寄來的信時,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因爲未帝信中,話裏話外都在炫耀?炫耀蘇氿提前告訴了他定親的事情(雖然只提前了幾個時辰),還炫耀君御離給蘇氿下聘的聘禮都送到他那去了,分明是把他當做蘇氿的長輩。
最後未帝還裝模作樣說了句:“哎,嫁女兒的心情真是不好受啊。”
蘇牧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粉碎了信箋。
望着氿水江上凝結的冰雪,眸光漸沉。他孤身一人站在寒風中,背影也有幾分落寞。
雪若撒鹽簌簌,落滿青絲勝雪。
他輕嘆了一口氣。
本就是在他預算當中的事,到如今又傷懷個什麼勁!
“殿下,可要給郡主送去厚禮,順帶提醒下大淵太子?”身邊的下屬看着蘇牧問。
至於提醒什麼,自然是提醒誰纔是郡主的父親了!
蘇牧冷冷道:“不必了。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個關頭不宜暴露蹤跡。”
下屬長嘆:“殿下也是爲郡主好,不想郡主也活在亡國之仇當中。”
其實何止亡國之仇,還有奪妻之恨。
蘇牧沿着氿水河畔走了許久,面上終於蹦不住了,咬牙道:“我雖不能派人去送君珩賀禮,但可以讓蘇遷和君琅去。讓他們代表我送上賀禮去給君珩!”
順便提醒下君珩,他還活着!!!
下屬:“……”說好的忍辱負重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