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眼前這個男人才導致她和顧千珩鬧矛盾,此刻她不想有過多的交流,生怕被熟人看見,蔚涼語氣淡淡的說道:“還不錯。”
還沒到日落時分,偏廳的人並不多,她以爲對方寒暄兩句就準備離開,結果溫澈根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側頭看向窗外,聲音與今天的太陽一樣暖,開口道:“所有人都說申城的江景落日世間僅有,可我覺得下午泛着微光的江面纔是最美的,阿涼你覺得呢?”
和京都的霧霾天與暴風雨比起來,申城的天氣很好,偏廳就算沒有點燈也被照得透亮。
窗外的江面上一片平靜,白亮的光撒在上面,隨着江水的起伏泛起凌凌波光,就像是鋪了一層耀眼的碎鑽。
溫澈此刻沐浴在日光中,身上泛着盈盈的光,原本就白的皮膚又透亮了些許,像是大病初癒的患者,他勾脣一笑,彷彿要和這片景融合在一起了。
確實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蔚涼坐在靠窗的位子,當然也是爲了欣賞風景,可她覺得對方話裏有話,回道:“這風景就和人一樣,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他收回眺望江水的視線,逆着光說道:“那你喜歡哪一種呢?”
溫澈的每句話都意有所指,這樣的聊天方式讓她覺得疲憊,甚至是有些心煩。
她一向不喜歡說話彎酸扭捏的人,蔚涼抿脣,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低頭喫起了蛋糕。
溫澈極少自討沒趣,但是換做是這個女孩,他再卑躬屈膝都願意。
他的手從口袋裏抽出來,輕緩的點了點蔚涼對面的位子,問道:“這裏有人嗎?”
蔚涼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羣,這幾乎已經成爲一個本能的反應了。
她現在和任何男人牽扯到一起,都會被媒體盯上,更何況這裏還是名流彙集的酒店,爲了不給顧家惹麻煩,蔚涼做什麼都提心吊膽。
感受到對方的遲疑,他又開口問道:“不方便嗎?”
“也不是……”蔚涼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也不好意思直接把人趕走,只能道,“阿珩一會兒可能要過來,所以先提前留着位置。”
雖然撒謊有些良心不安,但是比起讓溫澈坐下後引來非議,她寧願委婉的拒絕對方。
她原以爲,溫澈這麼聰明一定會明白話裏的意思,結果眼前的男人大方的坐了下來,把冰涼的西瓜汁放在桌上。
溫澈的一隻手因爲端着冷飲而有些冰涼,兩隻手交疊着綜合掌心的溫度,開口說道:“這個西瓜汁實在是太冰了,既然顧總沒有這麼快來,我坐一會兒應該不介意吧?”
她當然介意,可對方的話都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再趕人,蔚涼看了一眼桌上已經吃了大半的甜品,說道:“沒關係,我一會兒喫完就走了。”
再委婉的拒絕也是拒絕,蔚涼冷淡的語氣刺痛了溫澈敏感的內心。
蔚涼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待見他嗎?
蔚涼就像一朵帶刺的紅玫瑰,看上去妖冶動人,可誰要是伸手去觸碰,必定會被扎得體無完膚,鮮血直流。
當初和他在一起的蔚涼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都是因爲顧千珩!
如果時間能倒回,溫澈一定會把她藏得更好,沒有人能找到,是他大意了。
他交疊在一起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些許,繃得手背的青筋都冒了出來,手上的血管更是清晰可見。
溫澈原本神采奕奕的表情上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但他掩飾得極好,再開口時已經滿臉帶笑,說道:“阿涼,我想和你聊聊,以朋友的身份。”
眼下並不是聊天的好時機,況且昨晚該說的都說了,蔚涼再度婉拒道:“可我一會兒還有工作要忙,今天恐怕不行,等回去以後再找個合適的時間聚聚吧。”
溫澈打定主意不放對方離開,早就準備好了無數個理由。
玻璃杯上起了一層水霧,他抽出一張紙巾隨意的包在杯壁上,這才端起來喝了一口,冰涼的西瓜汁可以讓他保持冷靜。
溫澈開口道:“接下來聊的事情與顧千珩有關,難道你也不想聽嗎?”
此話一出,她手裏挖甜品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甚至有些機械,挖起一勺彩虹蛋糕,遲遲沒有送入口中,直到小勺子承受不住這塊沉重的蛋糕,蔚涼纔回神。
她將掉落在桌面上的那塊蛋糕丟進垃圾桶,這纔開口道:“你要說什麼?”
蔚涼知道這句話是個陷阱,但只要與顧千珩相關,她心甘情願跳進去,況且對面坐着的這個男人是溫澈,她相信對方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不過事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聊個天而已,沒什麼好擔心的,在心裏做好思想工作,再擡頭面對溫澈,她也坦然許多。
他的眸子更加黯然,壓抑着嫉妒的情緒,開口道:“其實生病在家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情,你的話更是點醒了我,阿涼,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更合適,我之前不應該捆綁你。”
蔚涼有些意外,徹底放下了手裏的金屬花柄勺子。
她略帶質疑的看了對方一眼,但溫澈的表情實在是太過真誠,蔚涼根本不忍心懷疑。
如果對方真的可以放下過去重新生活,她會很開心。
蔚涼開口道:“這三年我很感激你的照顧,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蔚涼,但我對你真的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覺,現在說開了也是一件好事。”
他不動聲色的收緊下顎線,覆蓋在杯壁的手掌捏得更緊。
溫澈喝了一大口西瓜汁,這纔開口道:“我只是擔心顧千珩不能照顧好你,所以纔會想方設法的出現在你的身旁,現在也一樣。”
她吃了太多甜品,喉間膩得發慌,趕緊端起手邊的冰檸水喝了一口解膩。
蔚涼輕聲嘆氣,說道:“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這句話也是你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