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珩的反問毫不示弱,彷彿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人不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母親,而是一位坐在談判桌前的對手。

    與他的對話讓秦楚曼覺得一陣口乾舌燥,臉上的氣色又差了一分,既然顧千珩如此固執,她也只好把話挑明。

    她說道:“蔚涼來路不明,你以爲在外人眼裏她真的夠資格當顧家的二小姐嗎?就算你們的公關做得再好,也沒有人相信這是她一個人的努力,從消息發出的那一刻起,大家都會主觀的認爲這件事是你一手促成的。”

    秦楚曼極少一次性說這麼長串的話,她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他們等了這麼久,外面的傳言更是滿天飛,結果得知專訪對象是蔚涼,你覺得大家最先討伐的人會是誰?”

    當然是顧家,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顧千珩爲了心愛的女孩,用了非常規手段把人送到了vanity fair時尚雜誌的面前,逼着他們做採訪。

    “假公濟私”、“佔用資源”、“醜小鴨變身”等等話題必然會佔據各大新聞版面。

    秦楚曼能想到的事情,他當然也事先想過,所以纔會讓兩家公司的公關部門商量好完全的對策,將蔚涼受到的輿論傷害降到最低。

    顧千珩是商人,他能年紀輕輕就做到這個位子,當然有一定的手腕,在方穎正式與他聯繫的時候,他就要求vanity fair時尚雜誌與千代集團簽訂了相關協議。

    一旦蔚涼的名聲走低,風評被害,他們有權停止這次專訪,並且vanity fair時尚雜誌需要賠償損失,維護她的合法權益。

    話題聊到這裏,顧千珩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因爲他終於扳回一城。

    他說道:“這些問題我都已經解決了,所以媽不需要擔心,我今天只想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爲阿涼,vanity fair雜誌不會選擇與千代合作,希望您不要再對她抱有這麼深的成見。”

    顧千惠也立即幫腔道:“媽,阿涼真的一心都在爲咱們千代着想,vanity fair時尚雜誌的本意只想採訪她一個人而已,根本就沒打算聯絡千代集團。”

    原本是想給蔚涼吹一波彩虹屁,結果她的話卻沒有拿捏好分寸,頓時又勾起了秦楚曼的不滿,她冷哼了一聲,不屑的開口說道:“難道沒有蔚涼,千代還運營不下去了?”

    顧千惠立即懊惱的“嘖”了一聲,挽救道:“媽,你別老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說阿涼一直覺得她是顧家的一份子,咱們應該給她一點溫暖纔對。”

    秦楚曼當然知道姐弟二人的花花腸子,淡淡擡眸瞥了他們一眼,說道:“別以爲她做了這麼一件小事,我就會改變想法。”

    她從小就在京都長大,京圈裏的風雲變幻秦楚曼看得多了,商場上的勾心鬥角她也都親身參與過,蔚涼做的這些事在秦楚曼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顧千惠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計劃是行不通了,她半開玩笑道:“那阿涼要怎麼做,你纔會覺得開心呀?”

    秦楚曼的目光轉向眼前的男人,聲音毫無煙火氣的說道:“只要阿珩和她分開,蔚涼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

    “絕不可能。”顧千珩的回答連一秒遲疑都沒有。

    她不在意的說道:“距離一個月之約,只剩下最後幾天了,我說出口的話,從來都不是爲了逗你們玩,倒時我會親自動手的。”

    顧千惠擔心二人又鬧得不愉快,立即擡手拉住他,隱晦的搖了搖頭,這才換上笑臉,對秦楚曼說道:“媽,我好像聽到柳姨在叫咱們了,先回去喫飯吧?”

    花房裏雖然開了空調,但是待久了確實不太舒服,畢竟前段時間剛找人翻新過,味道還沒散乾淨,秦楚曼率先起身往外走去。

    顧千惠躲在後面小聲道:“你就別和媽硬碰硬了,她最不喜歡聽你誇阿涼,到時候火氣上來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他一路踢着鋪在地上做裝飾的鵝卵石,放慢了腳步,勉強道:“知道了。”

    婆媳關係真是令人頭疼。。

    顧千惠擡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秦楚曼,確定對方不會回頭看,這才繼續耳語道:“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你想好怎麼辦了嗎?”

    聞言,他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加重了力道,地上的一塊乳白色鵝卵石瞬間被他踢到了花房某處的牆角。

    顧千珩調整頻率,開口道:“實在不行,你再搞點事情讓媽出國忙幾天。”

    “……”她難道只配當個撮合別人感情的工具人嗎?

    上次弄的那一出差點被秦楚曼發現,就算再借十個膽給顧千惠她也不敢了。

    她立即揮舞着拳頭,威脅道:“你少在我身上打主意,媽精明着呢,我可不想被推到前面去當炮灰。”

    有些話題點到即止就可以了,顧千珩還沒窘迫到什麼都需要求別的地步。

    他輕笑一聲,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帶去,揶揄的說道:“放心吧,司沉不會讓你當炮灰的。”

    如果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的親弟弟,一定會當場被打死,且沒人敢收屍,顧千惠沒好氣的剮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蔚涼是怎麼忍受他的。

    顧千惠想到剛纔不歡而散的談話,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阿涼,到底要不要接受vanity fair時尚雜誌的採訪?”

    男人順着石子路拐了個往彎走出花房,外面是一片綠茵地,踩在軟綿綿的草上,他言簡意賅的回答道:“當然。”

    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不可能因爲秦楚曼的一句不同意就反水,他向來言出必行。

    顧千惠忍不住欽佩的看了他一眼,千代的總裁大人果然很有膽識。

    她看了一眼走在前面,已經準備打開房間大門的秦楚曼,又迅速問道:“你現在都不怕惹媽生氣了?”

    顧千珩表情淡淡,一直低着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聲音低緩,“怕,但勢在必行。”

    見狀,她也不再多問,顧千惠相信自己的親弟。

    兩人嘀嘀咕咕的回到客廳,雖然顧千惠只是隨口編了一個理由,但是柳姨確實做好了飯菜,擦乾淨手正準備去花房叫他們。

    柳姨笑着開口道:“夫人,大小姐,少爺,可以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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