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個車十分鐘了還沒見到人,她等得有些累,想找個位子坐下來,不經意的回眸,蔚涼瞥見馬路對面匆匆走過的聲音,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蔚涼也不再等什麼楊格,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
人行道路口此刻正是紅燈,她連看都沒有看,就疾步往前走,差點與左邊開來的出租車撞上,對方一個急剎車停下。
中年男子搖下車窗,破口大罵道:“你沒長眼睛啊?現在是紅燈!”
“對不起對不對。”蔚涼也顧不上別人的謾罵,道完歉就跑了,她必須快點。
過了馬路,與小喫街的繁華比起來,這邊就顯得格外冷清,路上人不多,店面也少,大多都是日化用品店,在往前走就是舊居民樓。
要找的人已經沒了蹤跡,蔚涼挫敗的嘆了口氣,要是剛纔早點回頭就好了。
她的手機響了,是楊格打來的,肯定是因爲找不到人所以着急聯繫。
蔚涼正準備接電話,前面拐角的日化店忽然走出一個拎着黑色塑料袋的男人,她也不在管手機的震動,那邊晚點解釋也來得及。
“我終於找到你了,陸江山。”她一把扯住對方的衣領,就算想逃也甩不開。
陸江山顯然有些驚慌,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蔚涼,原本還想遮掩說她認錯人了,但聲音是沒有辦法僞裝的,況且也跑不掉。
他慌亂的情緒很快就平復了,開口道:“先放開我。”
蔚涼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抓得更緊,逼問道:“你爲什麼一直躲着不肯見人?”
所有人都在找他,沒想到一直躲在這裏。
不得不說陸江山很聰明,選了一個大家都不會注意到的舊小區,這裏住的一般都是在對面小喫街工作的人,根本不會有人關注他的生活。
陸江山緊了緊手心,當街行兇顯然不可能,他只能先順着對方的意思,說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溫澈出事所有人都懷疑我,但真的不是我找人打的,沒有信我,就只好躲起來。”
僱傭打手公司,又栽贓陷害顧千珩,一下子把兩個大人物全給得罪了,現在又開始裝無辜,蔚涼呲笑道:“不是你,難道是他自導自演嗎?”
他的臉皺起一層又一層的褶子,瞬間蒼老不少,辯解道:“我哪有錢去僱那些人啊,你給我們的五千萬全都拿去還賭債了。”
陸家的情況,蔚涼還算是瞭解,只要有錢絕對會被陸景峯拿去賭,是不可能存得住的。
難道這件事的背後另有隱情?
想到溫澈最近做的事情,對方的說法也有三分可能性。
好不容易抓住陸江山,她想問的可不止這些,蔚涼的手指因爲壓力過度,而開始發痛,就這樣站在路中央,影響也不好。
她環顧四周,開口道:“找個地方坐坐吧,我不爲難你,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蔚涼對他而言暫時構不成什麼威脅,況且他們還有一定的血緣關係,實在不行就打親情牌,隨便賣兩句慘,也能逃脫。
在他的引路下,二人走進一家藏在巷子裏的小店,確實很冷清,注意到收銀臺旁邊有個上二樓的通道,蔚涼隨意的點了兩杯喝的,就拽着他上去了。
鬆開手,景初這才注意到指尖全部都紅了,還有些輕微顫抖。
陸江山“嘖”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阿涼,你也正是,對舅舅都這麼粗魯,脖子都勒紅了,不知道還以爲我被打劫了呢!”
她坐下來,寡淡的說道:“你身上有值得被搶的東西嗎?”
陸江山皺眉看她,一副說教的語氣,道:“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你怎麼能對舅舅說出這種話呢?”
這個時候攀親戚是不是有點晚了?
如果可以,她完全不想認這樣的舅舅,都是因爲他們,纔會發生這麼多悲劇。
蔚涼眼裏的傷感不受控制的涌現,她吸了吸鼻子,言歸正傳,道:“你沒回家嗎?”
“他們……都很好,不需要我操心。”陸江山的眼神明顯有些閃躲,其中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才一直不回去。
蔚涼今天鐵了心要戳對方的傷疤,又問道:“陸景峯不賭了?你們家的債還清了?不回去他們都要喝西北風吧?”
他剛失蹤的時候,張應榮還找蔚涼鬧過,保安趕了幾次不管用,就直接扭送公安局了,最嚴重的一次,她被關了三天才放回去。
陸江山不想聊這個話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你要是這麼關心舅媽和弟弟,就回家去看看,這幾個月你回過家嗎?少在這裏跟我來這套。”
她對陸家已經仁至義盡了,五千萬還不夠揮霍嗎?
蔚涼越想越覺得可笑,冷哼了一聲,“他們的死活跟我無關,畢竟是你的妻子和孩子。”
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些人。
陸江山頻繁的低頭看手錶上的時間,急不可耐的問道:“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蔚涼也就不再墨跡,開口道:“你還記得當年綁架過一個小孩嗎?”
陸江山顯然緩了,端咖啡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閃躲道:“什麼綁架什麼小孩?我完全聽不懂,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一個月不見,裝傻的毛病還是老樣子,沒有變過。
蔚涼用勺子攪動着咖啡,濃郁的香味隨着白煙飄蕩開,她很喜歡聞這個味道,可以放鬆神經,也能讓人保持清醒。
她繼續道:“你騙我爸去幫你拉人,結果乾的都是些綁架的勾當,最後害他被貨車撞死,血流成河的街道慘狀你還記得嗎?每天晚上睡得安穩嗎?我媽媽抑鬱而終,你的心裏不會覺得有所虧欠嗎?我被張應榮趕出家門,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每一句反問,蔚涼都忍不住加重力道,說到最後,她先紅了眼眶,雙手緊緊捏着桌沿,只有這樣她才能忍不住不把熱咖啡潑到陸江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