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珩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只是冷笑一聲,道:“陸江山,我勸你想清楚再開口。”

    簡單的一句話,就滅了對方的氣焰。

    陸江山的表情迅速委頓下去,比起興師問罪,他更應該想辦法把兒子保釋出去。

    他雙手抓着鐵欄杆,道:“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顧千珩眼裏閃過厲色,但卻不兇狠,他將話推了回去,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當年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眼下陸家也已經支離破碎,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爲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啊……”在對方注視下,他的情緒瀕臨崩潰。

    陸江山當年只想要到錢把賭債還清,然後一家人過平淡的生活,卻沒有想到叫去幫忙的蔚國辛從中作梗,居然把人給放了。

    他沒有拿到錢,當然不可能全身而退,被逼無奈之下,陸江山才讓一隻躲在暗處的貨車司機出來,宴會他離開。

    雖知道對方居然衝了過去,蔚國辛也十分愚蠢,居然試圖在貨車的輪胎下救人,最後的下場可想而知,兩人當場被撞死在街上。

    陸江山趁亂逃跑,這件事最後怎麼處理的他也不想關心。

    原本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不會再有人記得十多年前的意外事故,沒想到他綁架的人居然是顧千珩,而且還和蔚涼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每晚都睡得不安穩,感覺有無數雙血手抓着他,要他償命。

    顧千珩極力剋制着心頭的情緒,但說話的語調還是忍不住發顫,他質問道:“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孩子,到底是不肯放過誰?”

    陸江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不忍,他試圖辯解道:“我沒有想到那輛車會真的撞向阿涼,我也沒想到她懷孕了……”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激起刺耳又劇烈的響動聲。

    顧千珩雙眼猩紅的盯着對方,道:“就像你當初沒有想到那輛貨車會撞向我和阿涼的父親,陸江山,你的沒想到害了多少條人命你有想過嗎?!”

    這番話堵得他啞口無言。

    陸江山痛苦的抱住頭,慌亂的說道:“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壞人做錯事後總會想各種理由來推卸責任,他聽過太多這樣的辯解,早就麻木了。

    顧千珩牢牢的盯着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我也可以被逼無奈的殺了你。”

    他錯愕的擡頭,終於感受到了恐慌,這個男人猶如地獄深處的魔鬼。

    陸江山完全相信他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哭喊道:“求你!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當別無選擇的時候,他會發現坐牢其實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落入這個男人手裏,他或許再也看不到太陽。

    顧千珩的掌心紅了一片,他卻不覺得痛。

    他沒來由的笑了一聲,這才繼續道:“但我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哪怕我恨不得掐死你,也會把你送進監獄,想辦法找到證據,讓法律來處決這一切。”

    顧千珩明白父母對他的期待,他做不到以德報怨,但一定會用更好的方式,讓對方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什麼都願意承認,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兒子吧!”陸江山已經不敢在奢望什麼。

    他的這輩子,從十多年前釀成那出慘劇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毀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陸家僅存的血脈。

    說回正題,顧千珩也收斂了情緒。

    他必須時刻保持冷靜,這樣才能做出正確的決斷。

    顧千珩開口,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就不多說什麼,案件會在近期開庭。”

    他的身體虛晃了一下,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或許此刻已經昏倒了。

    陸江山的眼神只剩下晦暗,他低聲道:“記得你答應我的,要將景峯保釋出去。”

    他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起身離開了談話室。

    顧千珩沒有去公司,也沒有回家,而是驅車去了酒吧。

    他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了,白天的酒吧不營業,但因爲顧千珩是這裏的vvvvip,特意叫來一位調酒師在吧檯守着。

    顧千珩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直到調酒師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才注意到桌面上已經擺滿了空酒杯。

    他的情緒在酒精的作用下被無限放大,但依然在可控範圍。

    顧千珩提了一口氣,這纔給吳特助撥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人。

    “老闆,你怎麼喝了這麼多?”他看着桌面上的酒杯,也忍不住驚訝出聲。

    顧千珩的酒量一向很好,就算喝了這麼多,也只是覺得頭暈,沒有影響判斷能力。

    他道:“回公司。”

    吳特助他路上難受,特意放慢速度。

    今天公司沒有什麼事,顧千珩回到辦公室後,就一直坐在醒酒。

    司沉送文件進來,一推門就聞到了刺鼻的酒味,皺眉道:“受什麼刺激了?”

    顧千珩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的說道:“陸江山願意認罪,律師那邊也溝通好了,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再加上他的口供,最少判十五年。”

    聞言,他大概能猜出對方爲什麼心情不好了,司沉有些詫異,問道:“你今天去見他了?”

    顧千珩諷刺的笑了一聲,道:“陸景峯被送進監獄當天晚上他們就沉不住氣了。”

    當年蔚涼離家出走,整整八年,他們都沒有試圖去尋找過。

    陸景峯才被抓進去關了幾個小時,就沉不住氣了。

    這樣強烈的對比,任誰都會覺得心寒。

    司沉神色黯然,雖然心疼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問道:“開庭當天,阿涼要出席嗎?”

    他道:“我不希望她再和陸家有接觸,但如果阿涼要去……我會陪着。”

    兩人處理完手頭的工作,就開始商量開庭的一些細節,確定證據沒有遺漏,這才安心。

    司沉忽然又問道:“陸景峯,你會保釋出來嗎?”

    “當然會。”顧千珩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陰沉的說道,“至於欠龍爺的賭債該怎麼償還,那就看他的本事了。”

    陸景峯這件事往大了說是聚衆賭博,借高利貸,但如果不想鬧事,將事情化小,其實就是欠錢不還,且態度惡劣。

    只要龍爺肯鬆口將這件事私了,警方當然也不會繼續扣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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