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之間的年齡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卻有着相同的經歷。

    蔚涼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也明白他們夫妻倆這些年過得不容易。

    可她也不能因此就僱傭對方一輩子啊,況且現在需要家政阿姨的人也很多,工作不難找。

    “林姨你做事認真,人也很好,到時候我讓朋友幫你介紹幾戶薪水更高的客戶。”這是蔚涼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唯一可以幫到對方的。

    即便是開出了這樣的條件,林姨還是不願意,她堅持道:“我就是看你親切,再說了你一個女孩子住這麼大的房子,也無聊啊,就讓我留下來吧。”

    換做是過去的蔚涼,或許會心軟的把人留下來。

    她扶着櫃子站了起來,淡聲道:“林姨,我也很喜歡和你相處,但我真的不需要人照顧。”

    見狀,林姨只好笑着道:“其實我也就是多嘴一說,阿涼你別往心裏去,能認識你阿姨就很開心了,以後也要經常聯繫,有什麼需要隨時告訴我。”

    蔚涼這才勾脣,露出溫柔的笑,道:“謝謝林姨。”

    “這大冬天的走哪都冷,你們是要去南邊暖和的地方過冬嗎?”林姨是在想不通,這種季節有什麼可玩的,在家吹暖氣不香嗎?

    蔚涼覺得林姨的表情很有趣,嘴角的笑意也大了許多,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都是阿珩在安排。”

    把最後一堆衣服放進櫃子,林姨拍手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會玩,衣服疊好了,你先去洗漱吧,我下樓去熱牛奶。”

    蔚涼看了一眼時間,這個點她該下班了。

    她叫住準備下樓的林姨,開口道:“林姨,要不今天就不喝了吧,晚點趕不上公交車。”

    “那怎麼行,說好的睡前一杯熱牛奶,這樣有助睡眠,對身體也好。”林姨不由分說的快步下樓,已經開始搗鼓了。

    蔚涼勸不住,也只好由着對方。

    翌日,她下樓接水喝,正好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下一秒,顧千珩就推門進來。

    京都的冬天很冷,顧千珩也穿上了大衣,這種衣服很適合他,襯得男人又拔高了兩個度。

    他隨手把外套放在架子上,裏面穿着略微寬鬆的毛衣。

    顧千珩問道:“東西收拾好了嗎?”

    行李箱已經放在客廳了,蔚涼點頭,“好啦,現在就走嗎?”

    顧千珩點頭,道:“嗯,先帶你去個地方。”

    把行李箱搬上後備箱,蔚涼道:“怎麼還搞得這麼神祕?”

    “去了就知道。”顧千珩貼心的幫她繫好安全帶。

    轎車一路開離市中心,往更爲偏僻的地方開去,等蔚涼回過神來的時候,外面的道路寬廣,卻看不到幾戶人家。

    如果不是坐在顧千珩的車上,她都以爲是遇到人販子了。

    再往前開一段路,有些指示牌出現在視野裏,車也停靠在路邊的樹下。

    顧千珩從後備箱裏拿出兩束白菊,道:“你應該還沒有來過父母的墓地吧?”

    “這裏是……”蔚涼緊咬着下嘴脣,不知道該怎麼把話問出口。

    父母遺留下來的錢全都用來買墓地安葬他們了,蔚涼知道陸家想私吞這個錢,就與他們據理力爭,陸江山不算完全沒有良心,將二人的目的買在了一起。

    蔚涼只去看過兩次,因爲實在是太遠了,她連車費都是想方設法攢下來的。

    離開陸家遇到顧千珩以後,爲了貫徹自己是個孤兒這個事實,她也就再也沒去過墓地。

    二人沿着石板路往前走,顧遷珩把其中一束花遞給她,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很想他們,也是時候來看看了。”

    他們找到了蔚國辛與蔚母的目的,沒有任何祭拜的用品,但也不算太髒,因爲墓地的工作人員會定期來清掃。

    十多年的風吹雨打,上面的照片早就模糊不堪。

    蔚涼小心翼翼的把菊花放在地上,顫抖的指尖撫上堅硬粗糲的石碑,撩過不甚清晰的照片,上面留下了很多歲月的痕跡。

    她哽咽道:“是女兒不孝……這麼多年都沒想過來看你們。”

    顧千珩把另一束放在了蔚國辛的墓地前,這才伸手攙扶住搖搖欲墜的女孩,道:“叔叔阿姨,現在阿涼過得很好,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蔚涼最終還是跪在了冰涼的石板上,她將雙手抵在膝蓋上,支撐住身體。

    她吸了吸鼻子,道:“是啊,我遇到了阿珩,他是很好的人,也很照顧我,陸江山被抓住了,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爸,我幫你報仇了。”

    顧千珩原本想在離開法庭的那天,就帶她過來,但又擔心對方的情緒再度崩潰,這才緩了幾天,趕在出發前來一趟。

    既然答應了一輩子照顧蔚涼,他也理所應當要來拜見未來的丈母孃。

    他安靜的守着對方,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就像一堵厚重的牆,爲蔚涼遮風擋雨。

    蔚涼斷斷續續的說着話,直到嗓子都幹得發痛了才停下來。

    她艱難的站起來,啞着嗓子道:“走吧。”

    蔚涼怕再待下去又會控制不住內心洶涌的情緒,醫生說了要時刻保持樂觀。

    兩人沿着無人的公路拐上了高速。

    剛纔哭酸了眼睛,蔚涼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乾脆閉目養神,反正到了顧千珩會叫她的。

    她這一睡就是四個小時,肚子餓了才慢悠悠睜開眼睛,車停在了服務區。

    顧千珩道:“先去喫飯吧,還有一段距離纔到。”

    她以爲的自駕遊是在周邊的景區散心,但是這都已經離開京都了,蔚涼問道:“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啊?”

    顧千珩把熱騰騰的麪條推到她面前,在水霧氤氳間,慢悠悠的開口道:“還記得顏氏夫婦留下來的莊園嗎?”

    “記得呀,你以私人名義收購了。”這個項目還是她陪着一起去,當然不會忘記。

    蔚涼喝着熱湯,忽然意識到這個莊園並沒有投入使用。

    她面色一凜,擔心道:“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蔚涼的腦子裏已經補腦出了無數個可能性,什麼鬧鬼啊,風水不好啊,挖出了地下古墓啊,在翻新過程中工人出現了意外等等。

    想得最離譜的就是,顧千珩手裏沒錢了,這個莊園也就停止整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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