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蔚涼怎麼可能愛上別人，這絕對不可能。
蔚涼看着眼前這個溫柔盡失的男人，忽然覺得有些可怖。
剛纔被拉扯的手腕已經浮現出粉紅色的痕跡，刺痛斷斷續續的傳遞到神經末梢。
她不着痕跡的把手壓在桌子下面的大腿上，疲憊的嘆了口氣，道：“是我自願的，我很愛阿珩，你別這樣。”
溫澈就這樣站着，任由呼嘯的風吹動大衣的下巴，厚重的擺動着，甚至有些可笑。
他很瘦，有些撐不起這件大衣，但又不違和，溫澈扯了扯嘴角，開口道：“阿涼，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嗎？”
有大傘和後面密不透風的牆擋着，其實坐在天台上也不算冷，但蔚涼沒有那麼多耐心。
她揉搓着手腕，皺眉道：“今天來見你，是出於三年的照顧之情，爲你送行，聖斯頓是個好學校，非常適合你。”
“沒有你，又怎麼能說的上適合呢……”溫澈的臉上露出頹然的模樣，跌跌撞撞的坐回椅子上，不甘心的問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無數遍了。
蔚涼並沒有正面回答過。
她挺直了後背，道：“阿珩不會把我當做交易，溫澈，光是這一點，你就不如他。”
溫澈表情痛苦的看着對方，道：“你還在記恨我拿你去換vanity fair時尚雜誌專訪權的事情嗎？可最後的贏家還是你啊，我什麼都沒有得到。”
她差點被這個奇葩的受害者理論氣笑了。
蔚涼道：“你不能因爲自己沒有得到vanity fair時尚雜誌的專訪權，就否定這件事，如果最後的受益人是你呢？你還會說這種話嗎？”
他的雙手壓在黑色的桌面上，襯得更加慘白，就像是被特殊製劑泡過一般，背部的青筋凸起，浮現出詭異的美感。
溫澈從不承認他的錯誤，語言也逐漸偏執起來，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難道我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嗎？”
她覺得這樣聊下去永遠都沒辦法結束。
蔚涼深吸了一口氣，心平氣和道：“溫澈，我問你幾個問題吧。”
他點頭，臉上露出病態的笑，白晃晃的牙齒看上去有些森然，眼裏卻竭力透露着赤誠。
溫澈開口道：“你問，我知道的全部都會告訴你！”
她的聲音就如同此刻的雪一般，冷淡又空靈。
蔚涼麪無表情的開口：“你當初聯合陸家隱瞞我失憶的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爲什麼要謊稱骨髓是你的？”
“你怎麼知道……”溫澈自以爲這件事隱瞞得很好，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他並沒有因此自亂陣腳，倏然笑了一聲，道，“阿涼，其實我並沒有說過骨髓是我捐贈的，不是嗎？”
蔚涼就算是好脾氣，也被他這樣耍無賴的模樣氣得差點吐血。
他確實沒有正面承認過，可也沒有真的否定過，在加上護士的話，換誰都會覺得就是他。
蔚涼在心裏默唸了三遍“不要生氣”這才勉強平復心情。
溫澈皺眉，眼裏閃過一絲詫異，道：“阿涼，你在說什麼，上次的事不是易翩然做的嗎？”
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前，蔚涼心裏很忐忑，但聽到他的回答，一切都有了答案。
或許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蔚涼笑了笑，道：“據我所知，這件事並沒有向外界公開過，受到懲罰的也只是偷拍的記者，你怎麼知道是易翩然做的？”
他啞然，有些諷刺扯了扯嘴角，語氣不明道：“阿涼，你已經學會試探我了。”
蔚涼不置可否，道：“當時所有人都以爲這個短信是易翩然偷溜進阿珩的辦公室，用他的手機發的，但事後我讓人查過通訊系統，他的手機沒有這條短信的記錄，而我收到的是模擬號碼，我很奇怪，到底是誰這麼大的手臂呢，今天總算找到答案了。”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溫澈道：“我造謠只是想讓你回到我的身邊，爲了重新追回你，我什麼都願意做，至於你口中所說的名譽，也不過是過眼雲煙，時間久了，就會被淡忘，根本不需要擔心。”
他的想法總是稀奇古怪，與常人大相徑庭。
蔚涼從前就看出過些許端倪，但並沒有深究，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的精神就已經開始紊亂了，只是沒人在意。
她攏了攏圍巾，把凍得發紅的耳朵遮住。
溫度又往下降了，不知道顧千珩他們有沒有發現地址改變的事情。
蔚涼能做的就是盡力拖延時間，她道：“你總是把自己做的壞事解釋得冠冕堂皇。”
“爲了你，就算是殺人放火我都不會眨眼。”溫澈彷彿一點也不冷，他伸長穿着西褲的腿，姿態懶散雍容。
蔚涼看着陌生的他，毫不猶豫的說道：“我承受不住。”
他仰着頭，說話時有白色的霧氣緩慢的從口中飄蕩出來，和外面的雪霧連成一片。
溫澈的煙癮忽然犯了，他的手探進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黑色煙盒，卻不急着打開。
他道：“我有千萬種模樣，但唯有對你是最真實的，連同心尖尖上的赤誠與熱烈，全部都願意交給你。”
這樣的情話說出口，可以撩撥任何一個女孩的心，卻無法打動蔚涼。
她道：“下一個問題吧。”
溫澈將食指抵在嘴角，柔聲道：“雖然我很願意和你聊天，可問題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這是最後一個。”蔚涼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說道，“爲什麼要讓林恩綁架我，命懸一線的喜歡真是令人感到害怕。”
聞言，溫澈的表情徹底繃不住了，他迅速從煙盒裏掏出一根菸，直到將尼古丁吸進肺裏，才感覺到放鬆。
嗆人的煙味順着風飄進蔚涼的鼻腔裏，她嫌惡的皺了皺眉頭，溫澈以前是不抽菸的。
溫澈愜意的吞雲吐霧，直到一根菸抽盡，才道：“不愧是我喜歡的人，這麼快就猜到綁架的人是林恩了，阿涼，我很好奇，你是這麼推斷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