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任由她在這陳家受欺,她只怕也等不到陳儻回來的那一天了。
遲玉卿忍着淚,繼續勸說道:“姑母,你在等二哥哥回家,祖母她老人家也在等你回家,我們回家一起等二哥哥好不好?”
何止是遲瑛,他們所有人都在等着陳儻歸來,當初他說好的是五年的期限。
如今五年已到,他也該回家了。
只是,她還沒有收到他的音訊,可她想,或許是他想着給他們一個驚喜,說不定哪天便突然回來了也不一定。
她相信陳儻,所以她並沒有太過擔心,只是遲瑛不一樣。
陳儻走的時候,在姑母遲瑛的眼中,他還是什麼也做不成的孩子,她想不到在這五年之中,他是怎麼過來的。
遲玉卿雖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可她表示理解,可憐天下父母心,從來都不是隨口一說。
遲瑛聽到這裏,眼淚便泣不成聲了。
“是我辜負了母親對我的好,我……咳咳……”她細數着自己的錯處,說到激動之處,她又咳嗽了起來,卻又因爲身子太過虛弱,連咳嗽聲都聽着有些綿軟。
遲玉卿一邊幫她順氣,一邊安撫着她:“姑母,祖母她從未怨過你,也是她老人家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一定要將你帶回家。”
“祖母怕你不願,還特意讓父親派人去打聽二哥哥的下落了,姑母放心,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當然,後邊這句是她杜撰的,不過這也只是父親一句話的事,只要她想。
遲瑛不知道說些什麼了,一時間只知道抹眼淚,埋在遲玉卿懷中哭了好一會兒。
她在陳家待得太久了,都忘了做遲家人該是什麼樣了。她最先想到的是自己會給遲家丟人,卻沒有想到她的母親也會擔心她這個女兒。
“你說得是真的嗎?”待她哭夠了,才直起身來,淚眼朦朧的望着遲玉卿。
其實,此刻遲瑛已經動搖了,可要她直接點頭,她還是需要一些勇氣。
她知道,今天若是和他們一起離開遲家,就意味着什麼。
她一直恪守禮教,要她大膽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遲玉卿還沒來得及回話,只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道堅定的迴應。
“當然是真的!”聽着這個聲音,遲玉卿便知道是誰來了。
遲姝進屋後,看到裏面的模樣,也是先皺了皺眉,臉上有着明顯的怒氣。
“小妹,你也來了。”見是妹妹遲姝,遲瑛忙伸手將掛着還未乾的淚水擦去了。
遲姝見她如此狼狽模樣,分明心疼都來不及,心下還有些刺痛。
遲玉卿有眼力見,小姑來了,知道她們姐妹一定有話要說,她看了小姑一眼,又同她點了點頭後,便出去了,將這裏留給了她們姐妹二人說話。
她推開門,父親也在門外。他的身後還有陳家的人。
他們都是跪在外面的,想來也是因爲小姑前來的緣故,小姑可不單單是代表了她遲瑛的妹妹,還是代表了平南王的態度。
她越過平南王府的侍從,看了陳士利一眼,他這會兒倒是跪得端正了。
他捂着半張臉,鼻青臉腫的模樣還有些滑稽,看樣子是父親又動手了,就是不知道這回又將他的牙打落了幾顆。
遲延章見她出來,便走了兩步,詢問了遲瑛的情況。
“爹爹放心吧,姑母沒事,只需靜養一些時日便會好起來的。”這靜養的地方,當然不是他陳家。
遲瑛患的是心疾,最好的良藥便是家人的陪伴,在陳家她可感受不到。
聽到沒事以後,遲延章這才放下心來。
若是他姐姐有個什麼大礙,他可不管什麼三七二十一,這陳士利也活不成。
遲姝來了,遲延章也問過她,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
“你這丫頭,怎麼不事先告訴我?”遲延章倒不是指責她做得不對,只是想着這是他們遲家的家事,讓平南王摻和進來,似乎也不太合適。
更何況平南王爲了這水患的事焦頭爛額,他都不敢打擾,遲玉卿卻因爲小事去叨擾他老人家,遲延章想的是萬一平南王不答應,還認爲她這個小丫頭不識大體。
遲玉卿神祕一笑,道:“女兒替王爺解決了一個大問題,讓王爺幫個小忙自是不過分。”
遲延章不知道她所說是什麼意思,便等着她解釋。
“爹爹還記得林卓林夫子嗎?”
他們當時就生活在一個村子裏,遲延章當然是記得林卓的,而且讓遲延章記憶深刻的除了他的才能,還有他這小子對自己女兒的殷勤。
就憑這一點,遲延章都不會忘記這個人。
“你是說他有辦法解決這水患?”遲延章有些疑惑。
他是知道林卓來了懷梁的,畢竟遲玉卿身邊的小丫頭爲此事還出去了,他隨便一問便知道去向了。
他知道林卓有幾分本事,可解決這水患並非一件容易事,工部那麼多人都束手無策,他真能想到辦法?
遲玉卿點頭道:“我相信他會有辦法的。”
林卓雖然不是季家人,可他的本事不見得就比季家人差,她先前還聽他同她講過季家人所著的一本雜記,他對此是信手拈來。
女兒都這麼說了,遲延章當然不會反駁她。
他也瞧着那孩子是個聰慧的,說不定還真有辦法。他也知道敬陽公主已經答應了讓季庸出面平患,可季庸都已經消失了這麼多年,誰知道他這個人還到底是不是正常的?
能有兩全的準備,自是最好,有個林卓也總比沒有的好。
見父親這麼相信她,遲玉卿又想到了她犯的錯。
想到這裏,她便低下了頭,順便認了個錯。
“爹爹,救走季無淵又隱瞞不報這事是我錯了,是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她事事瞞着父親,父親卻還是對她無條件信任,她這會兒是真覺得自己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