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看着她滿不在乎的模樣他卻是沉默了下來,心裏有再多的話也是說不出口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嘆氣道:“也罷,既然小姐都這麼說了,那便讓他跟着小姐走吧。”
遲玉卿起身點了點頭,該說的都已經交待過了,她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陶掌櫃頷首低眉,目送着她帶着杜衡離開了回春堂。
……
將杜衡暫時安置好了以後,遲玉卿才進了宮。
畢竟是這麼大的事,她總得對太醫署有一個交待,還有平南王那裏,也少不了說法。
至於杜衡,之後有的是時機安排。
只是她沒想到,會在宮中遇到她意想不到之人。
正好張太醫得了皇帝恩准去親自照顧受傷的吳師兄了,她回來後便免不了到聖駕跟前去跑一趟。
曹公公只說皇帝在會客,她便在外面候着,不一會兒曹公公便出來將她也給請了進去。
隔着山水屏風,遲玉卿聽着皇帝正和誰在說話,曹公公也是沒有打斷,同她點了點頭便上前候着了。
“你倒是個七竅玲瓏的,回去告訴你父王,朕不怪他。他和元賀那孩子向來關係親厚,求情也在情理之中,元賀犯下的錯,朕自是不會遷怒於他。”
皇帝看向堂下恭敬站着的少年,眼含笑意。
“謝陛下!”
聽到這句迴應,遲玉卿稍稍愣了愣。這個聲音她自然再熟悉不過了。
待季無淵把話說完,曹公公才向皇帝示意遲玉卿到了。
皇帝看向他,道:“你且先回去吧,讓你父王莫要忘了準備宮宴之事。”
近來這一連串的災禍頻發,皇帝本是不打算大辦宴席的,只是永綏與大夏的盟約期限已到,大夏那邊派來了使臣要將北堂故接回去,皇家就自然不能怠慢了。
以往他因爲身體抱恙的緣故,宮中有大小宴席要辦,他都是找的三王處理,這次也不例外?
季無淵頷首,應下了。
他拱手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
遲玉卿就在屏風後,他要出去便得經過她身邊,聽着他緩慢靠近自己的腳步聲遲玉卿便不自覺的心跳加快。
終於,他擡起了頭,看到了她。
令人移不開眼的是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他臉上的疤痕都恢復了,一張臉光潔無暇,比她想象中還要好看很多。
四目相對,遲玉卿想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麼,但很明顯,她不是他的對手。
隨着他嘴角的笑意漾開,她所有的故作鎮定頓時便都不復存在了。
皇帝就在裏面,他倒是沒有多停留,只是深深的凝望了她幾眼後便從她身旁走過了。
熟悉的香味鑽進鼻腔,她的心也泛起了漣漪,她一直都想見他一面。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曹公公見她沒進去還特地出來又提醒了她,她這次反應過來,將心中的情緒收斂以後,見了皇帝。
皇帝的情況好多了,雖然面色還是有些病態,但至少可以不用躺在病榻上了。
畢竟這事一波三折,他都沒想到竟是有人在暗中使壞。
她倒是沒有避諱,直接將這事告訴了皇帝,皇帝一聽她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了區區回春堂來辦也是沒想明白她的心思。
她的解釋便是以沒有找到背後下毒之人爲由,直言太醫署不好出面。
那幕後主使能夠掀起這麼大的陣仗,便說明身份絕非一般人。若是這樣,那就算平南王那裏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也不一定能夠聲張。既是這樣,還不如讓回春堂來領了這份差事。
這個理由,她也打算對平南王這麼說。
皇帝聽她這麼一說,若有所思,不過倒是沒有質疑她的意思。
遲玉卿還想着季無淵的事,看出她心不在焉,皇帝也沒有再留她,檢查過後便讓曹公公安排她出宮去平南王府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季無淵就在宮外等着她。
三王府的馬車就橫在前面,她走不了。
遲玉卿掀開簾幕,看着前面的馬車心中五味雜陳。她是想見他,但她還沒想好怎麼去面對他。
他派出侍衛傳話說要單獨見她一面,遲玉卿也只好應下。
他找了一家茶樓,還算清靜。
兩人面對面坐着,卻是兩兩無言。
良久,遲玉卿才擡頭看他。
“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明明她是那麼的相信他,可他的嘴裏似乎沒有一句實話。
看着她難過的模樣,季無淵也有些不忍。不過他深知,有一些實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我……若我說是迫不得已,你還願意再信我一次嗎?”他就盯着她的眼睛,滿眼都是真摯的感情。
遲玉卿冷笑道:“你還想騙我到幾時?你是大夏的人,這不假吧?”
她憑什麼相信一個大夏人?他能在永綏蟄伏這麼多年,便證明他的野心不小,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可他終究都是和她站在對立面的。
面對她的質問季無淵沒有反駁便算是默認了,過了一會兒,他纔再次開口。
“是,我是大夏人這不假,但我從未做過對永綏不利之事,你信我!”
“夠了!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你是大夏的人了,那我們便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想解釋什麼,遲玉卿卻打斷了他。
她害怕聽到他的解釋以後她會心軟,既然是這樣,不如什麼也不聽,她知道他一定有能力將她說服。
“相識一場,我再奉勸你一句話,你是從哪兒來的,便回哪裏去,若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她知道要心狠,可一想到最後要對他出手,她就感到一陣心痛。畢竟是她喜歡了這麼久的人,如果他要離開,她想她或許會放他一條生路。
但他若是不肯,她也不會再手軟。
說完她便起身了,最後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從他的視線裏離開了。
季無淵看着她決絕的背影,眼神晦暗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