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又白繃直的身子出賣了他的心理活動,程慕嫺知道陸又白緊張了。
他在緊張什麼?緊張她真的有心上人?
這個想法,程慕嫺只是在心裏轉了一圈,旋即就拋去了一邊。
“陛下。”程慕嫺把頭貼在他的胸前,一頭長髮蹭的陸又白心裏癢癢:
“臣妾以命擔保。”
“臣妾沒有心上人。”
程慕嫺可不管聽了這話的陸又白心裏是不是百花盛放百鳥齊鳴,她就怕自己隨便說的一句話叫人當真然後這混蛋要她的腦袋!
不過方纔,她確確實實感受到了陸又白的不正常。
這個人平日裏瞧着冷靜自持,可一旦碰見他在乎的事情,就開始自亂陣腳。
就像是剛剛,她開玩笑說自己有心上人的那句話。
陸又白,在乎她?
實則程慕嫺自己都搞不清楚——一來上輩子的教訓歷歷在目,令她無法忘懷;二來這人和韓芷柔之間愛的死去活來,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其實這第二點,程慕嫺自己都有些動搖。
不管是之前陸又白禁了韓芷柔入宮的資格,還是後來韓芷柔跟了太后回宮想要靠近他都被他拒之千里之外——大概程慕嫺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其實是下意識想信的。
去信陸又白是真的和韓芷柔劃清楚界限,去信韓芷柔是真的不再和上輩子那樣跟陸又白在一起。
簡單地說,程慕嫺覺得這兩個人是掰了。
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
可……
上輩子的場景歷歷在目,陸又白的那些狠話就像是刀子一樣割在她的身上,傷口翻開皮肉,裏面都是猙獰的血,在爭先恐後的涌出。
血?
程慕嫺忽然皺了一下眉頭,摸着肚子。
陸又白注意到她的動作,一隻手握住她放在她自己肚子上的手,低聲:“卿卿,怎麼了?”
程慕嫺覺得身下有些東西流了出來的。
“陛下。”程慕嫺真的被嚇到了,往他懷裏鑽,手兒都是軟的:
“好像,出血了……”
男人就像是被什麼狠狠捅了一刀似的,臉色登時如金紙!嚇得趕緊叫了太醫!
整個未央宮登時雞飛狗跳!
三個太醫被盛泰和高平帶着人從被窩裏頭連拖帶拽的拽進了未央宮寢殿!
錦書忍着眼淚給程慕嫺換了染血的衣物,這血看起來不多,可看着就叫人覺得觸目驚心。
陸又白抱着程慕嫺,問話都是抖的:“如何?”
三位太醫輪流診脈過後,其中一人道:“陛下,陛下還是不要和娘娘過分親近。”
“微臣等去熬了安胎藥,娘娘喝過就無妨。”
那太醫生怕陸又白雷霆之怒,趕緊的補充一句。
這話說的陸又白臉都有些紅,男人揮揮手讓太醫趕緊的下去弄。
方纔程慕嫺紮了針,血已經止住,只消喝過一碗安胎藥入睡就無礙。
陸又白抱着程慕嫺,說了好幾句抱歉的話。
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害得卿卿如此。
只希望,卿卿不要覺得他是不待見她們母子二人才是。
“臣妾想睡。”現在估摸着就是半夜了,之前這麼一頓折騰,她能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
熬安胎藥的時間少說也得半個時辰,陸又白抱着她,眼裏似乎有淚:
“好。”
“等藥好了叫你。”
“嗯。”程慕嫺睡過去的時候,還把陸又白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用自己的手握住,彷彿要告訴他安心。
陸又白現在全無睡意,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唯恐程慕嫺受涼。
程慕嫺的手不同他的那般有些粗糙,握住的時候像是一塊軟軟的棉花蓋在了上面。
其實,他那裏捨得折騰她?
還不是自己心裏不安,生怕她不顧一切離開?
這下好了,差點釀成大禍,差點就讓他的卿卿恨上他。
陸又白現在還是心有餘悸,看着程慕嫺的睡顏,都是七上八下的。
唯恐中途又出什麼意外。
陸又白伸手按住程慕嫺的脈搏,感受着跳動,方纔心安了些。
等太醫熬了安胎藥上來,陸又白輕輕叫醒程慕嫺,自己試了試,確定不燙口後才用白瓷小勺一勺一勺的餵給程慕嫺。
還不忘記拿了帕子替她擦掉嘴角溢出來的藥汁。
程慕嫺本來還困着的,結果沒想到這個安胎藥着實是太苦了,苦的她連瞌睡蟲都被趕跑掉。
一碗安胎藥喝完,程慕嫺也不困了。
陸又白又塞了顆甜甜的蜜餞給她,淡一下她口中的苦味。
錦書帶着太醫離開寢殿,繼續在外面值守。
殿內的燭火透過紗簾,隱約有幾分昏暗。
陸又白小心的扶程慕嫺躺下,隨後自己伸出來一隻手放在程慕嫺的脖頸下,小心的抱着她在懷中。
經過這次的教訓,陸又白那是打死都不敢了。
程慕嫺本來就是沒了睡意,這會子看着男人的眼尾都是紅的,道:“陛下睡吧。”
懷中的小女人聲音很是清晰,也不沾染半分睏意,陸又白雖說很想睡,卻也不敢閤眼,生怕自己睡過去了程慕嫺又出什麼事。
“無妨,朕陪你。”陸又白親了親她的額頭,強撐着清醒。
程慕嫺見他確實是累,心裏也有幾分不忍。知道自己若是不睡,這男人也不會睡。索性佯裝打了個哈欠,在他懷裏閤眼假寐。
陸又白抱着程慕嫺又撐了一會,確定她是睡了,才放心的閉目安睡。
只是一直抱着她不撒手。
原本說是假寐的程慕嫺,也不好偷偷的看,唯恐陸又白是還沒有睡,結果這一來二去的,她倒是真的睡着了。
後果就是她醒的時候,陸又白破天荒的沒有醒,還是熟睡的樣子。
程慕嫺看着男人安靜的睡顏,心裏嘆道:
“上輩子被稱作是西昭第一美男,如今看來,所言不虛。”
這男人初看只覺得驚豔,久看倒是生出來幾分令人着迷的氣息。
着迷……程慕嫺一想到這個詞,就下意識的要轉一下身子。
誰知,陸又白登時就被她弄醒了。
“卿卿?”
程慕嫺一臉疑惑:這人,怎麼這麼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