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編的？蘇舜欽雖然沒有告訴你真相，但是你自己多少也猜到一些了吧？你心裏本就早有定論了，又何苦自己騙自己呢？”即漠稍微鬆了鬆自己手上的力。
“不是的……不是的。”即漠說得沒錯，元皎皎早在金州之時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尋常了，她只是不敢深究罷了。
“不能只有我活得不像人樣。”即漠輕笑了笑，而後鬆開了元皎皎的脖子，輕聲念動咒語。
“啊”元皎皎突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放進了滿是刀刺的刑具中一樣，又痛又扭曲。
“你從沒見過自己的妖形吧？”即漠冷笑道。“所以纔會一直都將自己當做人一樣生活。”
“你到底想幹什麼？”元皎皎眉間的骨紅梅印閃着微弱的紅光，即漠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居然鬆動了她身上壓制妖格的封印。
或許……是因爲封印元皎皎妖格的東西，是即漠的仙格吧。
“我能幹什麼？不過就是想讓你看看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樣子罷了。”就像他一樣。“小小半妖，居然還敢像人一樣成婚談情？”
“啊”元皎皎的身體越來越痛，越來越痛……“啊啊”
“呲”一聲風動，一雙金翅霎時從元皎皎的背脊間長出。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元皎皎看了看自己身後的翅膀，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金色的羽毛，內心崩潰。
她知道自己是半妖，可從未見過自己的原形。
十年了，她當了十年的人，竟然幾乎都忘了自己真的是個妖了。
“金絲雀就該待在籠子裏供人觀賞。”即漠冷語，而後繼續施術，直接將元皎皎變成了一隻金絲雀。
元皎皎眼見着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小，卻無法可破。她不僅忘了自己是個妖，更忘了如何施展自己的妖力。
即漠將金絲雀緊緊攢在手裏，輕聲道：“鴛鴦戲水，臨冰之寒。”
“你究竟想幹什麼？”元皎皎心中想說這些，可開了口就只變成輕細的鳥囈了。
“走吧。”即漠抓着元皎皎，離開了將軍府。
在被懸賞通緝的這些天裏，即漠一直躲在林琉仙的宅子裏。
即漠將變成金絲雀的元皎皎關在了金絲籠裏。
“這就是那小半妖的真身？”這金絲籠是林琉仙爲即漠準備的。
“沒錯。”即漠輕聲一應，而後狠戾道：“你最好一直都不要背叛我，不然我也將你關進籠子裏。”
“呵。我又不是鳥。”林琉仙並不當真。
“是的，你不是鳥，可將你關進籠子裏，不給你喂鮫人血肉丹藥，你會比死還痛苦。”即漠笑道。
林琉仙一愣，知曉即漠不是在開玩笑了。
如果她沒了鮫人血肉，那她就無法永葆青春了……甚至，半月內就會變成黃泉枯骨。
林琉仙不答話，她最近也在想這個問題。
鮫人血肉能夠維持她容顏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也就是說，鮫人血肉對她的功效越來越小了……可她也沒有手段得到鮫人自願獻出的鮫珠。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加快收集少女的靈氣，儘快養成下一條鮫人。
可現在林仙廟接連被毀，即漠也被蘇舜欽趕出朝堂，林琉仙只能想別的辦法。
幸好，她還在京都埋下了一顆暗子。
此時，也是時候將這顆暗子挖出來用了。
林琉仙傍晚時，帶了些金銀珠寶與好酒去了張府。
“林姑娘，你今日怎的來了？”前來接客的，是錦娘。錦娘是見過林琉仙的，張旭懷也向她介紹過這位林姑娘。
這位林姑娘對於他們張家來說，是貴人。張家能有現在的生活，都靠林姑娘的扶持。
“有些事情想要麻煩麻煩你家老爺。”林琉仙笑道。
“林姑娘請進吧，夫君正在書房處理公事，我帶你去見他。”錦娘說着，便將林琉仙引到了書房。
“夫君，林姑娘來了。”錦娘敲了敲書房的門，出聲道。
書房門並沒有關，所以張旭懷一擡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二人。
“進來吧。”張旭懷見着林琉仙抱着錦盒和好酒，便知道這回林琉仙是有事而來。
“那林姑娘你就與夫君先聊着，我去給你們準備些茶點。”說着，錦娘就退了下去。
“你真有些手段，竟將當日那冷傲不堪的仙女變成了如今這般溫順的樣子。”林琉仙見錦娘走遠，出聲調侃。
“以真心換真心罷了。”張旭懷笑道。“不知林姑娘今日來，所謂何事？”
“這些金銀珠寶，你拿着。”林琉仙走到張旭懷面前，將手中的錦盒放在了他的眼前。
“這……林姑娘給我的，已經很多了。”就連這宅子，也是林琉仙給的，白錦樺，也是有林琉仙幫忙，他才能娶到的。
“這些，不是白給你的。”林琉仙冷冷說道。“你已在漢林院書撰的位子上做了夠久的了，也該升升職了，這些錢財，都是給你拿去打點用的。”
“這……林姑娘對我如此之好，可是有事需要我去擺平？”張旭懷也不是什麼傻子，天下沒有白喫的午餐，林琉仙必定是有所圖的。
“我只希望你趕緊晉升，而後重開我那林仙廟。”這當然不是林琉仙真正的目的。張旭懷一個小小漢林院書撰，就算是晉升了，又能晉升多少？面對蘇舜欽，他終究還是胳膊拎不過大腿的。
林琉仙真正的心思，並不在這盒金銀珠寶裏，而在另外的兩壇酒裏。
“這是我新得的好酒，十分罕得，你莫要送與其他人了，就與你娘子同飲吧。”林琉仙將手中的酒放在了張旭懷的書桌之上，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