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時，本應是春風拂柳，可塗谷這邊卻涼風習習，甚至還有些陰冷。蘇舜欽帶着大軍，行至降門關前。降門關外站着些許塗谷兵士，身後都是些弓箭手，他們似乎早有準備。蘇舜欽見狀一愣，難道這回他的祕密工作做得還是不夠好？那臥底軍師究竟是誰啊？這回的具體行動，只有他自己、序言以及副將知曉而已。副將當日並沒有與他們一起入靖州，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大劉的事情，難道這臥底……真的是序言？不……不會的，序言已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是塗谷的臥底呢？蘇舜欽甩了甩腦袋，想要將這個想法拋掉，但這種感覺卻在他的腦海中生根發芽，揮之不去了。“將軍，塗谷好像早有準備，我們還要按原計劃來嗎？”序言見塗谷陣仗頗大，便轉頭問蘇舜欽。“自然。”塗谷發出多少兵力並不重要，因爲這次蘇舜欽帶的兵肯定不會比那些塗谷將士少，這場仗最重要的是潛入降門關後方，計劃與他們前後夾擊的大雁隊伍。只要那隊人不出問題，這一仗，必可拿下。大雁將士站在關外，塗谷士兵大多站在關中，雙方僵持不下，誰都不敢先動手。“將軍，這麼僵持着也不是辦法，要不然我們先動手吧。”序言說道。“不，我們必須讓他們先射出那第一箭纔行。”只有他們有了氣焰，蘇舜欽纔可滅了他們的氣焰。“你塗谷士兵也不過如此麼。一場仗而已，唯唯諾諾的，不敢動手？”蘇舜欽使出激將法。“既如此，不如趁早求和。”“可是你們先打到我降門關的，你們怎麼就不先動手呢？”塗谷將士中，有一人說道。“你們塗谷盛靈境還在的時候，你等帶着將士去我大雁找事不是挺有決斷的嗎？如今就又開始推脫了？”蘇舜欽伸了個懶腰。“要打趕緊打，小爺我還要扒幾張人皮回去做鼓玩呢。”“你！兄弟們，給我上！”塗谷將士被成功惹怒，爲首的將領一聲令下，塗谷士兵便拿着刀槍衝出了降門關。雙方交戰，戰況慘烈，鮮血四濺，地上都是一個接一個的血泊。“給我放箭！”塗谷將領下令，降門關內就飛出了數十支利箭，利箭飛速而來，大雁將士一瞬死傷數人。蘇舜欽知曉降門關處有弓箭手，便一直注意着那邊，所以利箭朝他飛來之時，他沒費什麼心力就盡數將它們擋回去了。蘇舜欽微微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塗谷制箭，心中大概有些數了。那天在盛靈境放冷箭的人，應該就是塗穀人，畢竟那箭的制式，與塗谷之箭一模一樣。“再給我放！”塗谷將領一直在下令放箭，蘇舜欽覺得這樣下去肯定會增加大雁傷亡，便搶過塗谷小兵手上的長槍，使出了全身力氣，投出了長槍。那長槍穿過空氣，發出一聲撕裂之聲，徑直飛向了那一直下令放箭的塗谷將領。“噗”那長槍精準地插進了將領的心臟處，使得那將領噗的一聲吐出血來。“煩人者，就得閉嘴。”蘇舜欽冷聲一言，而後便繼續投入戰爭中去了。那塗谷將領一死，後頭就又有人補了上來。“放箭！”蘇舜欽此舉無疑是惹怒塗谷其他將領了，新補上的將領竟不顧自己安危，依舊下令放箭。蘇舜欽故技重施，依舊從一塗谷小兵手裏搶過長槍，而後拋出刺死了那補上的將領。“誰還敢喊放箭？”蘇舜欽大喝一聲，威懾四方。對面的弓箭手沒了動靜，新補上的塗谷將領竟也莫名有些害怕自己也死於蘇舜欽的長槍之下。蘇舜欽執長劍，與戰場之上的塗谷兵士殊死相搏。少年時，他受父親的影響，想要上陣殺敵，爲國請命……如今的他，只想一朝功成，翻手覆乾坤。“啊”蘇舜欽一邊與戰場之上的塗穀人搏打，一邊密切關注着降門關處弓箭手的動向，卻忘了關注大雁軍中臥底的動向。蘇舜欽的右後肩中箭了……蘇舜欽轉頭，朝着那利箭飛來的方向看去。他的嘴脣一瞬變得冰冷，只愣愣喊出了兩個字：“序言……”序言正拿着弓箭，弓上空無一物，很顯然，上頭本該配着的利箭，現在已經扎進了蘇舜欽的身體裏了。序言面無表情，又從地上撿起了一隻利箭，向蘇舜欽的心臟處射去。蘇舜欽滿眼的不敢相信。現在卻也不是傷心的時候，蘇舜欽快速偏過身子，好容易躲過了這致命的一箭。主將受傷，軍心難穩。大戰之中，你來我往，刀劍碰撞，潛移默化中，大雁竟處到了劣勢之中。大雁軍中出了奸細，奸細還是那個最受主將器重的序言……那他們的一切戰術，不就都會被塗谷知曉嗎？他們這一仗怕是贏不了了。“給我穩住！”蘇舜欽此刻心中十分難受，恨不得手刃了序言，可現在不是窩裏斗的時候，他可以不活着出降門關，可這幾十萬大雁將士，不能全折在這裏！“想想你們在家的妻兒老小！沒了你們，他們便沒了父親、夫君、兒子！你們忍心嗎？都給我振作起來！”“啊！！！”“啊！！！”蘇舜欽的話起了作用，大雁將士紛紛打起精神。這場仗可以輸，但他們一定要活着。這是大雁將士們的想法。而蘇舜欽的想法則是：他們一旦有了生的慾望，這場看起來的必輸之仗，也未必會輸得透徹。蘇舜欽伸手摸了摸自己後肩上的傷口，而後將上頭的利箭折斷，扔在了地上。他也不能認輸，皎皎還在將軍府等他回去。風聲陣陣，其若有型，必是刀狀，不然爲何這風打在人的臉上，會這麼的痛？“放箭！”序言此時已到了敵方陣營，成爲了那個下令放箭的塗谷將領。數千利箭從天而降，蘇舜欽躲閃不得，竟活生生被那箭雨刺了好幾箭。血液四濺……他怕是真的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