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靈？新世界？”元皎皎冷哼一聲。“這世間是有誰得罪您老人家了？還是根本就無一人得您的歡心？讓您時時刻刻想着要毀天滅地？”
“你們不也看見了嗎？外頭紅煙縹緲，閃着怪異的光。那些百姓說得其實也不全錯。這大雁將要亡了，不僅是大雁，這世間都將陷入無間煉獄。”蒼梧道主說道。“沒有人能阻止這一切，只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蘇舜欽與元皎皎聞言一愣。蒼梧道主說的重新開始，難道是讓這世界一切歸零，所有生命都重新孕育？
所以，才需要毀天滅地的。不破，不立。
“這一切，難道不都是你引導的嗎？”蘇舜欽難以接受蒼梧道主的說法。“從你讓序言與眉或道長下山找我，封印皎皎的命格開始，這一切不都是把控在你手中的嗎？”
“沒了我，妖王和妖后就不會相遇？沒了我，慕離城就不會發瘋？”蒼梧道主反問。
蘇舜欽一下子便被噎住了。
蒼梧道主說得對，他不可能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是引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你爲什麼要格外關注我們？又是引導我們去千機山拿千機盤，又是引導我們離開京都的，你究竟有什麼目的？”元皎皎忍不住問道。
這一切的答案，除了蒼梧道主自己，沒有人知道。
“也罷，事已至此，將事實告與你們也沒什麼不妥。”這煉獄般的人間他們也看見了，自此也不會再質疑他說的話了。
“究竟是什麼原因？”元皎皎見蒼梧道主又沉下聲來，按捺不住問道。
“你們是我種下的一顆因。我需要不斷給你們澆水施肥，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果。”蒼梧道主淡然說道。“半妖乃天地不容，是命數之外的因緣。這樣的東西，最適合做天地間妖邪的容器。”
這樣的東西？元皎皎聞言，有些不高興。在蒼梧道主眼裏，她就是一個東西嗎？
“既然我是容器，那我難道不能救這世間嗎？我只要……我只要將慕離城放出的妖類盡數消散就好了。”元皎皎好懂蒼梧道主的話。她一直都可以吸收妖氣，在危難時刻，靠着這個保護了很多人。
“你當然可以盡數消散妖類了。”蒼梧道主笑道。“這不就是我救下你的原因嗎？但，你們可知屋外的那些紅煙是什麼？”
“是什麼？”蘇舜欽從那些紅煙中嗅到了濃重的妖氣，本以爲這妖氣是慕離城放出的妖類身上，現在想來，怕也不盡是如此。
“是足以讓人變成妖的妖毒。”蒼梧道主斂去笑容，嚴正道。“世間百姓長久在這紅煙中生活，不久之後，就會像你們在燈會上、在金州、在不離村見到的那樣，變成那種面目可怖的妖物。”
“怎麼……怎麼會這樣？”元皎皎想不通。“不可能。”
“沒錯，慕離城雖因若荷發了瘋，但他心地純善，不可能會做到這種地步。”蘇舜欽說道。
“我們打不過他？只能消滅他？”蘇舜欽似乎有些懂了蒼梧道主的想法，但他難以苟同。“江原可以控制住自己，慕離城也一定可以。”
“就算慕離城回過神來了又怎樣？世間百姓早就浸夠了妖毒，沒人可以改變這一切了。而這些，都是因爲慕離城不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降下的因果報應。”蒼梧道主沉聲道。
“什麼意思？”元皎皎皺了皺眉。
“他是說，這世間命格規律被打破了，這一點改變，足以撼動整個人間走向滅亡。就像靠齒輪轉動的器械，只要少了一個齒輪，就不能再運轉了。”蘇舜欽說道。
“讓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切可都能停下？”元皎皎問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一切迴歸原位。
“發生過的事情，又怎能復返呢？”那些百姓已然吸了妖毒，早已經來不及了。
“那你爲何不早說？早一點制止不就早一點結束嗎？”元皎皎急道。
“這世間只有你能吸收這全部的妖氣。可你早已昏迷，我又能奈何呢？”一切都是定數。
“爲什麼……怎麼就這樣了呢。”元皎皎不曾想到，自己長時間的昏迷，會將這一切都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如今，你起身吸取全部妖毒之時，就是天地俱滅之日。”蒼梧道主笑道。
“那你呢？天地俱滅，你也難以存活，你就不害怕嗎？”蘇舜欽不信他不怕。
可蒼梧道主，確實沒什麼好怕的。“仙神衆佛，說起來都是不死不滅，可再怎樣長生，都是要有盡頭的。我當然也會有盡頭，這都是常理，我有什麼害怕的？”
“呵。”蘇舜欽冷笑一聲。真有意思，他居然是末世最後一個真命天子。
“啊”將軍府傳來一陣慘叫。
“有妖怪啊！”麗姨滿頭大汗地跑進了屋裏。“將軍夫人快跑。”
“妖怪？”蘇舜欽身上有真龍之氣，這京都出現妖化人不可能比別的地方還要快。可現在他都沒有聽到前方有妖化人出現，就聽見了自己府中出現了妖物，這不應該的。
“有一隻狼妖，在院內胡亂殺人，將軍夫人，你們快跑吧。”麗姨急道。
“不對，不可能。”蘇舜欽沒有帶着元皎皎跑，而是出了屋子，看是不是真的來了狼妖。
“蒼梧道主，那是真的狼妖嗎？”元皎皎也覺得這京都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妖怪。
“當然是真的，他現在還沒有成爲真正的天子，法力通天的妖怪，自然還是可以在京都自由行走的。你以爲所有妖都像你一般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