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因爲六點半到七點二十分要參加金剛三昧院的早課,所以每個人都起的比較早。
今天一天的行程,早在昨天辦理入住時就已被告知。
在班主任的手裏,還有着知客僧寫下的一天行程時間表,晚餐、洗澡、早課、早餐早課的時間列得那麼清楚,似乎是什麼非去不可的義務,自然被幾位老師記在了心裏。
六點起牀,在跟霞之丘詩羽發了幾條n後,夏目龍也便在寺院播放的音樂廣播聲中刷起了牙。
令人平心靜氣的梵音結束後,廣播中便提到了集合的時間和地點,因爲似乎之前還會有很多外國人到來,廣播中不僅有日語,還有兩遍漢語和英語的翻譯。
洗漱完畢,夏目龍也伸手拿過一旁的校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套上外套,而是穿着短袖的夏季校服便徑直走了出來。
走到院子中,因爲昨晚又下了一陣雨,現在正是雨水蒸發吸熱的時候,再加上地勢很高,陽光還沒有什麼溫度,整個室外的空氣還是非常涼爽的,甚至到了穿着短袖有點冷的程度。
但是這點冷對夏目龍也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大的問題。
夏目龍也單手插兜,一隻手拿着手機低頭看着,腳步不停地在走道上悠閒地走着。
在經過本坊後,繼續往前五六十米差不多就到達本堂了,雖然夏目龍也比預定時間早了不少,但走到本堂的時候,外面依舊已經擺了三十多雙拖鞋了,可見第二天的衆人對於早課還是相當有熱情的。
滑開移門,夏目龍也目光掃了掃房間,最後找了塊比較顯眼的空地坐下,身邊自然是爲霞之丘詩羽留下的位置。
很快,衆人便陸陸續續趕到了場地,霞之丘詩羽也相當默契地坐到了夏目龍也的身邊,頗爲調皮地衝着夏目龍也眨了眨眼睛。
本堂內燭火通明,身披法衣的住持和其後的四名僧人背對着衆人,在牌位前唸誦着經文,階下坐得滿滿的同學們正默默地聽講。
大約過了十分鐘,執事僧走出來主持敬香的儀式,夏目龍也有些啞然地發現,這位執事僧赫然就是智淵和尚。
說的也是呢,好像從來都沒有問過他在寺內擔任什麼職務
夏目龍也端坐在空地上,默默地想着。
同學們根據坐的位置,排隊依次上前敬香,每次可上三名。
敬香的方法是,先跪坐合掌叩首,將小盆裏尚有餘溫的香灰用手捻取少許,放在大盆的中央,然後再叩首默唸。
因爲人數實在是不少,所以敬香儀式也耗費了不少的時間,待敬香儀式結束後又十分鐘,一位夏目龍也不認識的執事僧出來帶領大家巡拜本堂。
沿着牌位逆時針走了一圈,然後走進內堂參拜金剛三昧院的本尊愛染明王像。
說句實在話,這座明王像長得確實是凶神惡煞的,連帶着衆人女生都有些怯怯地望着神像,竊竊私語着。
“好醜”霞之丘詩羽撇了撇嘴,在夏目龍也身邊小聲說道。
“呵呵”夏目龍也輕笑一聲,伸手攥住了霞之丘詩羽的小手,擡頭望着面前的明王像,笑着說道,“別看人家長得凶神惡煞的,其實這位可是有一顆溫柔的心呢”
“你又知道了”霞之丘詩羽翻了個白眼,微微側了側身子,遮住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那當然”夏目龍也理所當然地說道,“這位的神職中還包括戀愛婚姻,家庭圓滿呢”
“誒”
霞之丘詩羽驚訝地眨着眼睛。
不只是霞之丘詩羽,身邊其他聽到夏目龍也話語的女生瞬間便變了臉色,目光閃亮地望着明王像,似乎那猙獰的表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突然,夏目龍也感覺自己的手被帶着牽了起來,頓時有些驚訝的轉過頭,卻見霞之丘詩羽正雙手合十,兩隻滑嫩的小手夾着自己的手,閉上眼睛,一本正經地朝着明王像禱告着什麼。
真是可愛呢
在住持大師主持着早課的時候,高野山的四位長老也沒有閒着,他們正打算去多寶塔再檢查一遍封印大陣,以便幾個小時後的開啓。
而在多寶塔前的門口,赫然站着帶着平光鏡的智淵和尚。
這位天賦異稟的後輩,四位長老自然是不可能不認識的,以他的天賦,日後就算最差也得是與衆人平起平坐的長老級人物,所以四位長老並沒有給什麼臉色,而是挨個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
“幾位長老多禮了”
智淵雙手合十,鞠躬回禮,擡起頭來的臉上依舊是一副毫無波瀾的樣子。
見智淵一副不悲不喜的表情,長老們都頗爲讚揚地點了點頭,看着智淵的目光更加滿意了。
不過滿意歸滿意,正事還是要做的,待智淵側身讓開後,四位長老便走進了多寶塔。
目送着四位長老走入多寶塔,智淵微微皺了皺眉頭,一雙空靈的眸子透過平光鏡望向了一旁被圍起來的巨衫。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這以往經常會帶給他心靈上安寧的巨衫,此刻居然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詭異之感,明明看外觀與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啊
智淵皺着眉頭凝望了一會巨衫,最終還是覺得內心不安,隨即,智淵望了眼周圍,見沒有其他人在場,便伸手摘下了鼻樑上的平光鏡,頓時,星星點點的靈光再次匯聚在那雙眸子裏。
“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呃”
已然超越了人類眼睛極限的雙眸頓時將遠處巨衫周圍的場景攝入眼中,雖然有些不明顯,但是土壤上那輕微的翻動痕跡以及那從土壤中微微滲出的幾乎微不可查的鮮紅色土壤顆粒
鮮血
智淵瞳孔一縮,瞬間轉過身,閃電般撲到門口,猛地拉開門,面無表情的臉上滿是焦急地大聲喊道
“長老有人意圖破壞大陣”
“什麼”
聽到智淵的叫喊,四位正準備調動封印大陣的長老頓時驚怒地瞪大了眼睛,連帶着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原本已經亮起靈光的地面頓時又變回了原樣。
“該死”
這時,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頓時從多寶塔的正下方響起。
“竟敢打斷本座的大計,小和尚,你該死”
聽到這道聲音,四位長老不敢猶豫,頓時全力運轉操控着靈力,試圖穩固封印大陣,衝着智淵的方向怒吼道。
“智淵快去找住持和夏目施主這裏我等會盡力拖延快去”
“好”
智淵乾脆地點了點頭,隨即邁開步子朝着門外的方向跑去,看樣子竟是理也不理被拋下的四位長老。
見智淵走的果斷,四位長老頓時欣慰地收回了目光,轉而神情慎重地對付起了不斷斷裂破滅着的封印大陣。
“你”大陣中的聲音一陣驚怒,隨即滿是怨懟地冷哼一聲
“哼弘法的後輩小子們,爾等當真以爲本座沒有辦法掙脫大陣嗎笑話,本座只是想保留一部分力量罷了,但是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本座繼續藏拙了,就讓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小子們見識一下本座的力量”
“爲鳥祟,爲血引,燃我精血,爍吾魂氣,十方晦陰陣,祭”
張狂的話音剛落,多寶塔前血光大作,歷經五百年風風雨雨的巨衫頓時像是被燒盡的殘燼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灰灰,隨風而逝。
下一秒,在原本巨衫的位置上驟然間凸起一個巨大的石包,無數碎石塊碎土塊隨之掉落,石包內,一個冒着灰氣的巨大身影若隱若現。
聽着多寶塔外的動靜,四位長老絕望地對視一眼。
封印被掙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