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掌櫃,貨已經做好了,你們驗收一下,這中間我生了病,晚了幾天才交來,這一次以後,我打算不再繡了,所以以後怕是接不了這樣的單子了。”
白錦才說完,張掌櫃就驚住了,連忙開口說道:“那怎麼行,你上一次給劉家姑娘的那畫像還記得麼?不得了,城裏的姑娘們都來我繡樓,紛紛交出畫像,你說這生意我豈能拒之門外。”
白錦皺眉,說道:“莫不是她們都是要準備定親的?”
張掌櫃點頭,當然有的人不是這麼想,但總歸都想將自己畫像拿出來,似乎願意一較高下的意思。
畢竟劉家姑娘這長相普通,有了這繡品一出,就名動陵城,所以有些貴女們就捨得下重金了。
白錦很爲難,她不想再做這繡活,尤其當張掌櫃說這些人自動送上的布料一個比一個好,她更不想收下,萬一真丟了,她賠不起。
這會兒先前訂牀幔的客人趕了來,顯然是滿臉期待的,正商量着事情的白錦和張掌櫃被請了出去。
夥計將繡口展給人看,卻聞到了一股清香,夥計還有些疑惑,以爲是這對母女身上的胭脂香味,沒想拿了手中的布聞了聞,臉色大變。
那對母女也聞到了,驚呼道:“這布怎麼變香了?”
這味道獨一無二,不曾聞到過,再看這上頭的繡樣,如身臨其境似的,母女二人滿臉的驚喜。
白錦被叫出來後,還得到了賞錢五百文,這對母女很高興白錦做的牀幔,等過幾日有需要了再來。
儼然白錦成了繡樓裏的搖錢樹,張掌櫃更是費心思想要留下她。
於是說道:“關於繡品的事,咱們再借一步說話。”
白錦再次回到帳房。
張掌櫃有些求着她的意思,盼着她接下這些生意,銀錢上的事,都好說。
白錦聽到這話,心思一動,她不正是缺錢麼?要是能先預支一點兒銀兩,三福是不是就不必出門了。
於是她試探的問道:“張掌櫃,實不相瞞,我家急需要用錢,你能預支我一些麼?”
張掌櫃一聽,臉色的笑容談了些,倒也問她要多少。
白錦將實情說了出來,她家建房子,想借個十兩銀子。
張口就十兩銀子,這就有點兒多了,畢竟一副繡品,如剛纔那麼大的,也就賺下三兩銀子,平素的畫像,最多一二兩銀子。
“你家有困難,按理我該幫忙,這樣吧,我先預支你五兩銀子,你看怎麼樣?”
也算是有情義了,五兩銀子也能先買材料,至少能先將醫館裏的藥錢給結了。
白錦妥協了,旁邊的李三福卻是握緊了她的手,想代她拒絕,白錦卻是搖了搖頭。
夫妻兩人轉眼接了兩副畫樣的繡品,布料比這牀幔更加的貴重,張掌櫃再三交代她,這些布料聽說是從京城裏來的,對方可是叮囑又叮囑的,一定要萬分小心,莫丟了。
白錦和李三福從繡樓出來,打算去醫館將欠的藥錢還了,只是才走了幾步,李三福的眼神忽然朝旁邊的一間鋪面看去一眼。
李三福腳步停住,沒有收回目光。
白錦見他不動了,上前拉他,“走吧,趕緊給完藥錢,咱們好回去了,我擔心奶奶一個人在家忙不過來。”
李三福應了一聲,他收回了目光,陪着媳婦離開了。
在先前的那間首飾鋪裏,半晌後走出來兩人,其中一人不正是先前在城門牌坊那兒看到的那個普通男子。
而在這人的前面,卻是面露兇相的楊大郎,他看着前頭遠去的背影,冷哼一聲,“倒是一直不出門,瞧着這模樣果然是會法手腳功夫,一個眼神也忒嚇人的。”
旁邊的男子附和道:“聽說最近在建房子,怕是手頭緊呢。”
楊大郎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問道:“吳高的傷情怎麼樣了?”
男從答道:“聽說快死了,這胡四娘平素潑辣,在這事兒上卻是不敢找李三福的麻煩,真是沒有用。”
楊大郎便立即想去吳高家走一趟,不想稻香村的人知道,他繞着山路走,乘着李三福還沒有回村。
白錦和李三福到了醫館,那先後救了他們夫妻兩人的大夫,白錦很感激,她趕緊從懷裏拿出銀兩,結了一下帳目,共是三兩四百三十文。
才落入手裏的銀子還沒的捂熱,就又沒了。
兩人走時,那藥童在後頭說道:“這對夫妻倒是說話算話,還真就這麼快還上了,師父,以後我也要多記住人家的好,不再計較這銀兩。”
坐堂大夫的師父聽了藥童這話,總算小徒弟開竅,說道:“爲大夫者,當以救人性命爲先,其後纔是銀錢維持生計即可。”
藥童恭敬的點頭。
白錦和李三福就這樣一路從城裏走回來的,似乎有了李三福的陪伴,她都不覺得累了。
只是兩人才入稻香村,村裏人看到他們就驚呼出聲,“你們終於回來了,不得了,胡四娘去你家鬧了。”
白錦以爲是在祖祠那兒尋王氏鬧,沒想胡四娘鬧他們新房那邊去了。
這會兒奄奄一息的吳高不知被誰擡來的,胡四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要李三福給她丈夫賠命去。
村裏人都圍了過來,村長一家正好出門做客去了,還沒有回來,村裏派人去請了。
白錦和李三福先是去了祖祠,見奶奶不在,就想到了新房子那邊,於是將背籮放下,兩人腳步匆匆的離開了祖祠。
李家院門旁,白錦家裏起的新房子,眼看就要上樑了,胡四娘挑這個時候來鬧,還真是讓人心煩的。
人羣裏有人喊李三福來了,胡四娘就哭得更響。
可是這吳高被李三福打了也都二十幾天了,怎麼還沒有治好,瞧着還要賴在他們家身上麼?
人羣裏讓開一條道,白錦和李三福走了過去,就看到木席上躺着的吳高,面色臘黃,人虛弱得連喘氣都困難,整個人躺着也是一動不動的,這可真不是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