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派軍過來是不可能,地方軍守護不了的,直接一盤散沙,就如同長樂郡這般的,有好幾座城池,有時候,朝中也無辦法。”
“正因爲如此,夫人手中的種子還有手藝,成了燕國的希望。”
任侃說到這兒,還是停了話題,這些話本不該說,但他喫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還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些。
所以不僅是長樂郡如此了。
白錦心頭有了底,於是看着任侃,面色嚴肅的說道:“任大人,幫我一個忙,我想得到陵城。”
於是她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她願意以兩倍稅糧做爲進貢數目,每年在年尾上繳,同時她還同意給全國提供紅薯種。
任侃一聽,一臉的不可思議,問她怎麼辦得成,兩倍的數目,現在是每年繳完稅賦後,百姓的生活尚有餘糧罷了,但並不多。
也沒有人人都富到流油的地步,那她如何敢如此開口?
不僅如此,白錦還願意提供給全國紅薯種,先前幾年不都是辦不了麼?不管陸路還是水路,往各地運送時,皆會壞在了半路。
白錦卻叫任侃在一旁等一等,起身回屋,門簾放下時,她就閉上了眼睛,很快準備了真空包裝機,轉眼屋裏多了一臺機器。
白錦提着一袋紅薯種出來,卻是真空包裝好的,裏頭沒有半點空氣。
任侃將真空包裝好的紅薯種拿在手中,一臉的奇怪,“這是怎麼做到的?這樣裝好後的紅薯不會壞麼?”
白錦點頭,她當着任侃的面將袋子割破,很快漏氣,解釋道:“漏氣就不能保存了,而我同意給全國送種了,但商隊畢竟是我的人,這樣我能保證他們會用這真空包裝的方法。”
“任大人若是覺得可行,就勞煩寫奏摺告知皇上,我還是盼着陵城能買下的,若是皇上不容許,非要將我押入京城的話。”
白錦揚起脣角,接着說道:“那我也不會入京城,唯有一死,沒有了我的存在,這世上都不會再有紅薯種,也不會再有如今太平的陵城。”
“我買下陵城不入京城,總歸還在燕國的土地上,而不是敵軍吳國,任大人覺得呢?”
“有了我這些種子,再過幾年,燕國各地都會與陵城一樣,收穫不少糧食,百姓也能有一口飽食。”
任侃被說動,瞧着眼前的婦人,如此年輕,卻也如此自信,不愧是靖王之女,南陽郡主之女。
她身上也流着白家皇室的血脈,任侃同意了。
連夜寫下奏摺,通過驛站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此時京城裏,京師營裏調走一萬兵馬往燕北而去,以至於整個京城都在緊張的氣氛中。
燕北戰事又起,各地百姓暴動,京城繁華的背後,是各朝臣的誠惶誠恐。
此時皇宮裏,在御書房外跪了一夜的靖王終於得到面聖的機會。
靖王面色疲憊,跟在公公身後,進入御書房裏。
主座上,大了靖王二十歲的燕帝白均玉放下手中從鼎州匆匆送來的奏摺,上頭還有任侃的親筆墨。
靖王在兄長面前跪下,人清瘦了不少。
燕帝見了這個弟弟,雙眼微微一眯,問道:“爲何一定要爲李三福求買陵城?”
靖王如實說道:“回皇上的話,他是臣弟的關門弟子,也是臣弟最看重的人。”
燕帝聽了沒有出聲,心頭卻是想起三日前私下與靖王妃錢氏的見面。
錢氏告訴他,靖王嫡長女並沒有死,而是流落到陵城,也正是後來在陵城賣種的白錦。
南陽郡主的女兒,燕帝沒想到陵城出現的種田奇才村婦,竟然是流着皇家血脈的後代。
燕帝那一刻是高興的,竟有莫名的與有榮焉之感,也是整個燕國的一大轉機,他聽了錢氏那一番話,便決定將白錦招回京城來。
南陽郡主之封號自是要還給她,那是她母親的榮耀,也是他們錢家的榮耀,至於靖王妃,她本就是嫡次女,自是不能得到這封號了。
可是今日看到任侃的話,得知白錦性子剛烈,並說若入京城,必以一死拒絕,若只是普通人違抗聖旨,死了也就死了。
可白錦不同,她手上培育種子的手藝,以及她做出的許多不可思議的東西,都無人能得知她是怎麼做出來的。
有皇室的暗探曾跟在靖王身邊觀察過她,的確查無可查,也無蛛絲馬跡,再加上她南陽郡主之後,也不能這麼逼死了。
燕帝想要的是國庫能充盈,百姓能安居,邊關能安穩,將士能飽食。
正好此時靖王還執意跪在外頭爲兩人求情,要將陵城私下賣給李三福一家人,從此不再受燕國管制。
一座城池罷了,燕國有不少城池都在荒廢中,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卻無此先例的。
現在燕帝動搖了,正好藉着靖王這一次給個臺階。
可是同意之前,他還得敲打一下這個弟弟,如此偏心,連爵位功勳都押上了,的確沒有給自家兒女留後路,難怪靖王妃如此傷心。
“若只是你弟子,你不至於如此執着,說吧,到底是爲了什麼?”
燕帝再次開口,語氣不容置喙。
靖王擡頭看向燕帝,他不打算將錦兒的身份說出來,他想給女兒一個自由的前程,於是忍住,倔氣的沒有開口。
燕帝看着這個弟弟,想起燕北的戰事,還是放過了他。
“既然你不說也就算了,這一次陵城一事,朕可以答應你,將陵城賣給李三福一家,但是你也得答應朕一個條件。”
靖王一聽,面上一喜,連忙恭敬的應下。
倒是還沒有說條件他就答應了,這了這一個女兒,他倒是豁得出去。
不過燕帝也正是用他的時候,於是開口說道:“你披甲上陣去往燕北鎮守,想來燕北地形你也最熟悉,過好燕雲十六州,不準吳國入關,你若做得到,陵城便永遠是李三福一家的了。”
靖王臉色微變,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