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泊煙點點頭,對此也沒有再說什麼,神色淡然。
他端坐在主位上,平靜的收回視線,冷聲朝殿門外開口:
“將孽徒黎棠帶進來。”
話一落,殿上的衆人突然一愣。
黎棠此人,他們清楚。
不僅僅是因爲對方的身份是盡水宗掌門座下的親傳弟子,第一大弟子。
更是因爲對方還是剛剛提及的黎家主的嫡女……
而這‘孽徒’……
衆人心底頓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們下意識看向黎家主的方向。
身材高大的男人臉色果然有些不好,一雙凌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安掌門。
終於,男人語氣冷冽的開口:
“安掌門這是何意,是認爲修真界的情況是跟我那女兒有關?!”
安泊煙被極其無禮的質問,也不生氣,只是眉眼含笑。
正欲開口時,身邊的突然傳來一道女聲:
“是與不是,屆時一查便知。”
女子語氣平淡,沒有一絲情緒,但聽到的人卻莫名的察覺出一絲極爲刺骨的寒意。
黎家主神色隱約浮現一絲凝重。
他看向從進來就一言未發的淺華上仙,臉上閃過一絲掙扎。
半晌,黎家主才冷着臉僵硬的回道:
“上仙說的是。”
準備看熱鬧的衆人一時卻有些唏噓,
這就是修真界,強者至尊,冷血無情。
實力跟不上,就算別人當着你的面殺害你至親,你也毫無辦法。
這不是針對淺華上仙,而是整個修真界的事實。
黎棠很快被帶了進來。
在刑法堂待過一段時間的、曾經風光無限的盡水宗大弟子被沒有絲毫尊嚴的拖了進來。
但盡水宗的人卻沒有絲毫同情。
因爲,幾次三番謀害同門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尊重。
帶人過來的刑法堂弟子看到一臉蒼白虛弱的女子。
不僅沒有絲毫憐惜,反而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隨後直接將人丟在大殿中心,像是躲避什麼髒東西一樣離女子遠了幾步。
但不代表對方真的是渾身髒污。
畢竟爲了不污衆掌門拿的眼,黎棠在被帶來之前也被人大致清理了一下。
刑法堂弟子將人帶入後,就恭敬的行了禮:
“掌門、上仙,叛徒黎棠已帶到。”
安泊煙含笑的點了點頭:“下去吧。”
等刑法堂的弟子依言下去,安泊煙這纔看向大殿中間的人。
說實話,自己的親傳子弟落到這個地步他也恨極。
給了一次次信任,但每次又被再一次辜負,說不失望是假的。
男子眉眼間漸漸覆上一層冰霜。
掃了一眼跪在大殿之中的人,安泊煙才移開視線看向黎家主的方向。
意外的卻觸及對方冷淡漠然的眼神。
安泊煙不由一愣。
這個反應,怎麼也不會對勁啊……
男子擰了下眉,正欲開口,卻不料有人先一步搶聲:
“安掌門,黎家的大小姐,在你們宗門竟是受這樣的委屈?!”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黎家主。
對方的語氣極不客氣,甚至帶着一絲質問的態度。
像是看到自己女兒的情況極爲憤怒的表達不滿。
前來參宴的衆賓客神色有些躊躇,一時也不知道該站那一邊。
盡水宗今時不同往日。
黎家底蘊強資本雄厚。
不過想起最開始安掌門提及的事,一些搖擺不定的大能也凝了凝神。
幾人對視一眼,然後一個在修真界相對有點威信的大能神色嚴肅道:
“黎家主不要激動,且聽聽安掌門怎麼說,畢竟黎小姐現在還是盡水宗的弟子。”
“更何況,安掌門之前提及的事關整個修真界的事,還望安掌門明示。”
大能最後一句話是對着安泊煙說的。
一席話不偏不倚,也沒有和稀泥得到意思,就算是黎家主也挑不出什麼錯。
衆人心裏暗自點頭。
黎家主也礙於臉面坐會座位上,然後順帶掃一眼從進來就一直垂首跪地的黎棠。
安泊煙將黎家主的神色收入眼底。
的確是很正常的表情,着急憤怒。
但安泊煙並沒有錯過對方眼底的一派漠然和嫌惡。
聯繫起之前的黎家主看到自己女兒被拖進來是冷漠的神色。
安泊煙心裏莫名感覺有些怪異。
傳言黎家主視女宛若珍寶,一點也捨不得自己女兒受一丁點委屈。
可現實上,爲何卻是完全不一樣?
安泊煙神色微斂,勾脣溫和笑道:
“各位掌門看笑話了。下面跪着的是孽徒黎棠,幾日前在上仙渡劫時意圖下藥謀害,又死不認罪。”
“所以才被關進了刑法堂,自省悔改。”
話落,大堂一靜。
謀害上仙?
衆人神情愕然。
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啊!
而且當今世上能有什麼藥能讓一個化神期都中招?
至少他們這些在座的化神期都沒有遇到過。
衆人臉上露出一絲狐疑,黎家主看了眼大殿中央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他抓着破綻開口:
“安掌門此言莫不是那我們尋開心?修真界能有什麼藥可以讓化神期的修士都中招。”
黎家主神色凜然:
“且不說有沒有這種藥,就算有,那我女兒又是如何接近了淺華上仙?”
男人氣勢迫人的話一出,四周的大能也不由議論紛紛。
“說的也是,當初老夫渡化神期的雷劫時,方圓十里,都是雷劫範圍之內,外人根本接觸不了。”
“可安掌門不想是那種信口雌黃之人。”
“本掌門也這樣認爲,若真是這樣,對盡水宗又有什麼好處?”
“……”
衆人的不敢在明面上下議論,只能面上以眼神示意,實則各自傳音交流。
安泊煙平靜的環視了將底下人的神色盡數收入眼底。
然後淡道:
“本掌門之前提過,這件事可能與修真界數百年沒有渡劫期出現的原因有關。”
“這也是將孽徒黎棠代入大殿處置的原因。”
話落,本就不滿的黎家主立即不忿出聲:
“安掌門的意思是修真界沒有渡劫期出現的是跟我女兒黎棠有關?!”
“她一個小小金丹期,安掌門實在是太高看她了。”
黎家主語氣平平,但字裏言間都是極強的諷刺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