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瞳孔驟縮，瞬間想起雲博士在末世里名聲狼藉的原因。
就是壕無人理性、甚至都不加掩飾的進行人體試驗。
讓本來就爲數不多的倖存者變得更少。
秦暮以前是不相信的，因爲從他進入實驗，周圍的人無意識的言語行爲都透露着雲博士根本沒有不顧別人進行人體試驗。
他們做實驗都會在合法、雙方自願的前提下進行。
可現在，秦暮卻有些不認識自己以前尊敬崇拜，現在又敬又愛的雲博士。
無論是對方精緻冷清的眉眼，還是周身理智冷靜的氣質，都充滿了陌生感。
秦暮心底複雜無比，一雙黑亮的眼睛幽幽的看着面前的博士，額頭的捲毛無力的搭着。
不是他不信任雲博士。
年輕助理神色有些無措，心底異常矛盾。
任何一個坐到博士對面的人，在直面對方的冷血和語氣的理所當然時。
都很難不懷疑。
畢竟如今早已瘋魔的科學家的倫理和思維，當不起推敲。
許是秦暮沉鬱喪氣的情緒太過明顯，以至於很少注意牀伴加助理的雲淺然都感覺到了。
她微微擰眉，對這樣的情緒實在有些陌生。
雲淺然有些不適應的看着助理耷拉垂下的腦袋，認真思索了一遍。
卻搜索無果……
她脣瓣動了動，最終還是遲疑的伸手放在對方軟軟的髮絲上。
秦暮身體一僵。
雲淺然用實驗中給動物梳理毛髮的動作揉了揉助理的頭，語氣帶有一絲疑惑：
“你不開心？爲什麼？”
“是因爲我之前沒有答應你的求愛，還是因爲我實驗遇到困難的事？”
秦暮在聽到第一句話是心底還升起了一絲感動。
卻在聽到下一句話後臉色瞬間浮現了一絲扭曲。
但感受着自家博士來之不易的溫柔，秦暮之前的喪氣失落失望什麼的頓時煙消雲散。
不過心裏打着小九九的年輕助理還記得對方做出這個行爲的原因，只是保持着原樣低垂着頭的回答：
“不是……”
雲淺然接觸到新鮮事物，一時有些控制不住，也忘了自己潔癖的事。
就着這個溫柔的姿勢破壞氣氛硬邦邦的開口：
“不要讓我猜。”
秦暮嘴角抽了抽，而後沉默了幾秒試探性的開口：
“我們可以不進行人體實驗嗎？”
雲淺然的手頓住，眉眼微凜：
“原因。”
秦暮話頭一哽。
人體實驗有多泯滅人性，還需要解釋嗎，正常人都不會贊同吧……
但考慮到面前的雲博士是個一心科研的瘋子，算不得正常人。
秦暮於是絞盡腦汁的找原因。
“我們研究喪屍病毒的抗生素，就是爲了讓更多人活下去。”
“要是讓本該活下去的人因爲實驗失去生命，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說着，年輕助理還乖巧的用頭蹭了蹭博士的手心，黑亮的眼睛微彎：
“博士，您說是不是啊。”
雲淺然掩蓋在鏡片後面的瞳孔微微震了震，不動聲色的將手往下壓，按了一把助理微卷細軟的黑髮。
然後語氣淡定的否決助理的理由：
“沒有道理，他們既然是自願進入實驗室，應該就已經做好了爲實驗獻身的準備。”
他感受到頭頂的手，無意識的蹭蹭再次搜刮理由。
頭頂冷清的聲音突然再次傳來：
“不過我也不打算用後面那種方法。”
秦暮一愣，不可置信的擡頭。
博士素來蒼白的臉上帶着極其輕微的紅暈，秦暮本就離得很近，這一擡眼，就頓時收入眼底。
助理俊朗清潤的眉眼泛起一絲疑惑，還沒來得及細想，雲淺然就淡淡開口：
“人體實驗太過費時費力，而且髒亂不好收拾，會佔據太多地方。”
“從長遠來看，不值得。”
秦暮：……萬萬沒想到，最後勸服博士的竟然是對方的潔癖。
雲淺然再一次裝作不經的揉了揉對方柔軟的黑髮，語氣自然平淡：
“所以沒有必要爲這個原因傷心。”
秦暮一愣，隨後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顆可愛的小虎牙：
“博士說的對！”
剛剛喪氣失落的情緒不見，眉眼依舊是自己熟悉的弧度，雲淺然滿意了。
聲音略帶着一絲命令的語氣開口：
“再蹭一蹭。”
秦暮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察覺到頭頂存在感極強的手動了動後，才猛地反應過來。
然後神色僵滯的用頭蹭了蹭女子的手心。
雲淺然滿意的收回手：
“那我們就用第一個方法，你去跟基地的人確定一個時間。”
“我們早點出發。”
秦暮從突然得到的驚喜，和自己發現的驚天祕密反應過來，驀的就聽到這句話。
神色瞬間一變，他立即拉住雲淺然手腕：
“第一種方法？”
“博士您要出去？！”
雲淺然點點頭：
“實驗進程耽擱不得。”
秦暮心裏一急：
“可是你沒有異能，太危險了！”
雲淺然沒有立即回答，她靜靜的看着自家助理：
“你也沒有，若是你擔心遇到危險可以不跟着我去。”
雲淺然發誓，她說這句話，只是單純的關心助理的安危，不想讓助理那樣辛苦的奔波。
因爲對方的任務只用伺候好自己就行。
無論是牀上還是牀下。
所以在看到自家助理驀的紅了眼眶的情況，博士頓時驚愕：
“你……”
秦暮又怒又氣，實在想不通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反覆無常的人。
明明之前對自己喜歡的不得了。
現在又說出這些冷冰冰，劃開距離的話。
秦暮委屈極了。
他一點也沒有想到，自己頭一次談戀愛，喜歡上的是一個只把他當人形按摩、棒的人不說。
還是栽在一個一根筋的直女身上。
他說的話是那個意思嗎？
他明明是擔心博士遇到危險好不好！
就算他有異能，那萬一呢？！
結果對方怎麼說，是我擔心遇到危險嗎？
是我擔心你遇到危險！！
……
雲淺然有些迷惑的跟自家助理對視，愣愣着不說話。
直到旁邊儀器工作設置的時間到了，清脆的提示音一響，安靜又僵滯的環境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