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原提着食盒，跑到長樂宮。</p>
還未進到永壽殿，就能聽到外面連成一片的“十一皇子”，“殿下”的行禮之聲。</p>
這些天，每到飯點。</p>
趙原便帶着各式各樣的美味佳餚，與自家皇兄一同分享。</p>
沒了半年才能見一次面的限制，這位十一皇子幾乎把永壽殿當做休息的寢宮，來得勤快無比。</p>
連帶着平時那些懶散怠慢的太監和宮女，都開始像模像樣做起事來。</p>
畢竟，趙原可不同於脾氣好的十皇子殿下。</p>
稍有鬆懈，便會惹來呵斥與責罰。</p>
“皇兄，我讓膳房做了一道新菜，你應當喜歡。”</p>
趙原大步邁過門檻，把食盒放在臥榻的桌案上。</p>
“你別再去折騰膳房的廚子了，整天讓他們換着花樣，什麼山珍野味，我都快喫遍了。”</p>
趙穆放下手中書，笑着說道。</p>
“我以前還不知道，皇兄宮中的飯食竟是如此粗糙，葷素加在一起不過三樣，連一盅湯都沒有！”</p>
趙原打開食盒，取出杯盤碗碟，憤然道：</p>
“內廷的那些太監，喫得都比這裏好呢！”</p>
“依我看，膳房的總管無非是狗眼看人低，存心怠慢！”</p>
“只是叫他們多做幾樣菜，還敢有怨言？”</p>
“若非皇兄仁厚，不願意追究，我早就上報內廷十二監，罰他們一個藐視天家的流放大罪！”</p>
趙穆搖頭微笑，他一個本就不受待見的冷宮皇子。</p>
提再多要求，只怕也會被那些逢高踩低的勢利太監無視。</p>
不可能奢求皇城之中，人人都像高公公那樣。</p>
拎得清自己的位置，記得誰是主子，誰是奴才。</p>
得勢捧上天，失勢踩一腳。</p>
這樣的事情，放在後宮太常見了。</p>
“這是肉鮓（zha），專挑養一年的新鮮豕（shi）肉，剔去骨頭，切成五寸寬的肉條，水煮三次，且不能太爛，撈出冷卻後切成塊狀，用茱萸子和白鹽調味兒，裝進甕中。”</p>
趙原拍了拍手，支使下人搬來一面綠釉陶製烤爐。</p>
“這一層肉鋪上一層粳米，裝滿泥甕，放上一個月，即可食用。”</p>
“方法也有多種，我平時喜歡用蒜泥和姜醋沾着喫，今天不妨試一試炙烤。”</p>
看着忙活的弟弟趙原，趙穆想起了前世喫烤肉的經歷。</p>
沒想到來到這個世界，還能重溫一回。</p>
那精緻陶製的烤爐底下，是生好的無煙炭火。</p>
面上早早刷了一層熬製的雞油，金黃剔透，煞是誘人。</p>
肉條甫一擺上去，便發出“滋滋”聲響，冒出熱氣和香氣。</p>
“味道怎麼樣？”</p>
趙原把烤得酥嫩的肉條放進碗裏，遞給皇兄，而後眼巴巴瞧着對方。</p>
趙穆臉上帶出笑容。</p>
自從把九竅金丹按入心口，他已經不怎麼享用飯食。</p>
那枚受到氣血沖刷，不斷釋放藥力的烏金丹丸，完全能補足每日消耗所需的元氣和營養。</p>
並且還有洗髓伐骨，換血煉體的神奇功效。</p>
“皇兄喜歡就好，下次我再換點其他的式樣。”</p>
趙原心滿意足，自己夾了一筷子烤肉，放進嘴裏。</p>
“這是膳房總管孝敬過來的熊膽大力酒，有滋養臟腑，溫補陽氣的好處。”</p>
喫着喫着，他似是想起什麼。</p>
又從食盒裏取出一罈酒，拍開封蓋，倒了兩杯。</p>
其色琥珀，散發出濃烈酒香。</p>
“你正在錘形淬體的重要階段，這壇酒還是自己留着享用吧。”</p>
趙穆擺手道。</p>
這段時日光是簽到打卡，烙印道痕。</p>
他所得的丹藥就已經數不清了，哪裏還需要喝熊膽大力酒來補氣養身。</p>
“皇室子弟練武，內廷會定時發放油膏、補藥等物，這壇酒對我無用。”</p>
趙原搖頭，認真道：</p>
“倒是皇兄常年居住冷宮，此地寒氣甚重，損傷身體。”</p>
“每天喝上一小杯熊膽大力酒，能活動氣血，固本培元。”</p>
趙穆嘴角含着笑意，眼見推辭不過，只得無奈收下。</p>
他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入口柔和，有一股濃郁醇香。</p>
早些天，趙穆把《虎魔煉骨拳》的招式圖形全部抄錄畫出。</p>
夾在那本薄薄冊子裏，不知道趙原有沒有發現。</p>
有了那篇煉骨如鐵，壯大筋骨的基礎武學。</p>
想必弟弟的根基能打得更紮實、更穩固。</p>
“最近宮中有什麼趣事兒，說來聽聽？”</p>
趙穆喫一口肉，喝一口酒，隨口扯起一個話題。</p>
“皇兄知道距此不遠的煉真觀嗎？”</p>
趙原想了想，專門挑些有趣的事兒說：</p>
“那觀主叫做長雲道人，本來是應了宮中某位貴人的邀請，煉製一爐養氣丹，結果晚上把丹爐炸了，嚇得禁軍以爲鬧了刺客！”</p>
“結果並非如此，弄出好大的烏龍，那位長雲道人已經被司禮監請出宮去了。”</p>
趙穆點頭，隨口道：</p>
“這道長太不像話了，竟然深夜煉丹，還把丹爐炸了，也不怕驚擾後宮的貴人。”</p>
趙原嗯了一聲，似是同意皇兄的說法，笑道：</p>
“是啊，不過那長雲道人因禍得福，竟然從中有所領悟，武道修爲突破……煉丹還能提升境界，真是咄咄怪事！”</p>
“這便是個人的機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