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王摩羅心智失常。
兩個摩訶無量宮的八部衆,名列月字武榜上的英傑人物。
未來有望躋身凡境八重,登頂日字武榜的年輕高手。
竟然就這樣折在了大周王朝的皇城之中,實在令人想不到。
所以,當消息傳出來後。
許多人第一反應是震驚,而後生出了各種疑問。
那兩人遭遇了什麼?
莫非是天龍禪院的圓慧大師,把那乾闥婆斃於掌下?
再大顯神威,把夜叉王摩羅也給打成了傻子?
當然,沒過多久。
天龍禪院也迅速闢謠,聲稱圓慧大師壓根沒有出過手,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至於其中內情如何,不方便細說。
於是,無數個偏離事實的荒誕猜測隨之出現。
比如周天子身邊的老太監,其實是一尊先天大宗師,武道修爲深不可測,彈指殺了乾闥婆和夜叉王摩羅。
武安侯趙愷早已突破凡境八重,神變之境,只是祕而不宣。
此次出手,就是爲了引出元蒙帝師拔思巴。
還有什麼,乾闥婆其實並沒有死。
只是被周天子看中,納入後宮。
諸如此類。
江湖就是這麼一個地方。
真相併不重要。
大家只需要有趣的談資。
“那乾闥婆到底是怎麼死的?”
冷宮的書齋裏,趙穆故作好奇的問道。
“不清楚。黑龍臺封鎖了消息,司禮監的陳公公也嚴令禁止,宮中下人談論此事。”
趙原心裏卸下一塊大石頭,又恢復起了活潑的模樣。
“你這些天,怎麼沒有過來?聞太傅又給你佈置了功課?”
瞧見自家弟弟開心起來,趙穆嘴角微翹,心想那乾闥婆倒也沒白死。
不枉他把辛苦打磨出來的兩百三十顆念頭,全部用掉,烙印出了蘊含有三門神功武學的八個大字。
三大宗師的武道意志,震懾住了所有人。
想來等到這件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就可以好好地練武,恢復以前那種平靜地生活了。
“啊,那倒不是。最近……父皇接見元蒙使團,諸位皇子都要在場,每日事情比較多,就沒過來打擾皇兄了。”
趙原平日裏顯得精明,可面對趙穆卻就失了方寸,說話結結巴巴。
他並不打算告知皇兄,自己差點兒被乾闥婆拐到元蒙塞外的大雪山,做活佛嫡傳。
說了,只是平添煩惱和擔憂。
喵!
趙原絞盡腦汁,編着謊話的時候。
一隻大貓“唰”的,帶起勁風,撲進他的懷裏。
“嗯,皇兄你什麼時候養了一隻狸奴?”
趙原有些喫驚。
他可是凡境二重,反應靈敏,身手矯健。
適才竟然沒有躲開這隻大貓的“突然襲擊”。
“書齋那邊撿的。”
趙穆笑呵呵道。
“小傢伙常去偷東西喫,有一次被我發現,反正也不差這點兒飯食,就養着它了。”
趙原到底是孩子心性,摸着那柔順的皮毛,臉上露出笑意。
一眨一眨,格外惹人喜歡。
“那元蒙使團已經離開了。”
趙穆瞥了眼舔着爪子的大貓,輕聲說道:
“被黑龍臺的緹騎送出了天京。父皇寬宏,沒有計較夜叉王摩羅強闖皇城,驚擾聖駕的大罪,也一併放回去了。”
趙原揉捏着大貓那層波浪似的軟肉,後者一臉享受,嘴裏不停發出“咕嚕”的叫聲。
“那就好。”
趙穆鬆了一口氣。
距離周天子的壽宴,還有一個半月。
他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練武,以及烙印道痕之上。
……
……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
影衛指揮使周溫,踏出黑龍臺的府衙,獨自上了一架黑色馬車。
“去平安坊。”
他坐進寬闊的車廂,裏面鋪着千金難求的白熊毛皮,點着暖爐薰香。
若是換做平時,此時還會有一個玉體橫陳,衣不蔽體的可人兒,等着周溫寵幸。
朝堂之中,誰人不知。
這位影衛指揮使喜好美色,且花樣繁多。
曾經一口氣帶了紅袖樓的三位花魁,在這架格外寬敞的馬車裏面翻雲覆雨。
期間馬車不會停下,而是將天京一百零八座坊市繞了大半圈。
外面是街坊叫賣,人聲鼎沸。
內裏是以一敵三,嬌聲浪語。
這件事傳出去以後,天京城內的紈絝公子紛紛豎起大拇指,感慨指揮使大人真會玩。
此後,許多青樓妓館還多出了駕車遊城的新業務,專門滿足那些想要嚐鮮的客人。
“駕!”
車伕揚鞭,甩出聲響。
平安坊有天京城最大的銷金窟,紅袖樓。
周溫尋常無事,都會去那裏過夜。
以前還會有言官清流,翰林學士。
羅列諸多罪狀,狠狠參他一本。
但是,並沒有什麼結果。
反而那些人,過了一陣子便被黑龍臺上門捉拿,丟進詔獄,下場悽慘。
此後,朝堂上的文臣武將就明白了。
黑龍臺不能得罪!
“大人,平安坊到了。”
車伕也是周溫的心腹了,直接問道:
“是去邀月居點一桌飯食,還是直接去紅袖樓?”
周溫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輕聲道:
“紅袖樓。”
半柱香的光景,馬車停下,嘈雜的聲浪傳了過來。
哪怕未曾親眼得見,光是口鼻之間感受到的,那股擠進來的脂粉氣,粉香氣,就讓人心醉神迷了。
“不必在這候着,明日早上過來接我便成。”
周溫施施然走下車,旁人一見那身玄色魚紋的袍服。
如同看到了閻王爺,連忙閃開,不敢擋路。
門口迎來送往的龜公,倒是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湊了過來。
“指揮使大人,阮玉姑娘這幾天一直念着您呢,說怎麼都不見人來。”
周溫似是不想多言,沒有理會,大步進了紅袖樓的大堂。
裏面鶯聲燕語,氣氛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