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鎮已經到了夏末，夜晚的風帶着涼意，正從漏風的窗縫不斷灌進屋裏，她躺在窗臺下不遠的地方，略帶潮氣的風糊了一臉，吹得她臉頰冰涼。
“這是……碰上拐賣婦女了？”
姜瑩瑩嘗試活動四肢，發現腳踝和手腕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粗糙的麻繩讓她皮膚生痛，甚至隱隱有針扎一樣的感覺，八成是被磨破了皮。
她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不知道還在不在十七鎮啊……”
屋檐破了個洞，隱約有銀白的月光漏進來，再加上口鼻間溼潤的潮氣，姜瑩瑩猜想如果拐走自己的人還沒把她轉移走，那大概是藏在了山裏，或者河邊。
時間急迫。
姜瑩瑩不能等人來救，準確的說，她現在都沒確定拐走自己的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要說結仇的，倒也不是沒有，但狠心用這種手段的，她一時間還想不出人選。
姜瑩瑩挪到牆邊，依靠牆壁，讓自己能坐直上身。
她目光清亮，打量起整個屋子。
門口被雜草堆住，窗戶只糊了層薄薄的白紙，看樣子荒廢已久。
“吱呀——”
正當姜瑩瑩還在想逃出去的對策時，門軸發出轉動的聲音。
一個男人的影子照了進來。
“是你？！”
“隊長，團長他們已經帶人沿着火車站一線找了。”
黃明瑞只穿了件短袖，卻已經是滿頭大汗，嘴脣乾裂，聲音也有些啞了。
他一下午都在聯繫人手，一口水沒顧上喝。
“……辛苦了。”
不過祝銘宇的狀態比他更差，滿眼血絲更是駭人。
“查清楚許耀祖坐哪班車回的了麼？”
“是和嫂子一趟的。”黃明瑞抿了抿脣，“這兔崽子明顯是有預謀的，他問了嫂子房間隔壁的選手，套出了列車信息。媽的。等找到了人，我非把他腿給卸了！”
他在隊裏身手最差，自我定位也是軍師，很少動手，眼下卻雙拳緊握，顯然是動了真火。
“輪不到你。”
祝銘宇面無表情，眼裏盡是戾氣。
他比誰都知道許耀祖這類人的窮兇極惡，心裏除了殺意，還有後悔。
如果不是他，把姜瑩瑩捲入任務，或許她此刻就能安安穩穩待在家裏了。
“等找到人，我親自收拾。”
二人臉色陰沉，這時管擒飛奔而來。
“隊長！有線索了！”
管擒大喊，“許耀祖那小子過了個工廠大門，那廠子門口有監控，可以看見他往哪兒去的！”
祝銘宇猛一擡頭，目光如電。
“哪個方向？”
管擒眉頭緊皺，“要去安保室調，但他們死不鬆口，不給看，現在還在交涉。”
“走，我去說。”祝銘宇一擡下巴，帶人上車。
小屋裏，姜瑩瑩謹慎地縮在牆角。
屋內燃起了火堆，橘色的火焰讓她被凍得慘白的小臉，多了幾分動人的血色。
“姜老闆啊，上次我還沒正式謝你呢，多虧你救了我姐。”
許耀祖目光貪婪地巡視着姜瑩瑩的臉蛋，開口吊兒郎當。
姜瑩瑩幽幽地看着他，“所以，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瞧你這話說的！”
許耀祖恬不知恥道：“我也沒什麼壞心，就是姜老闆人漂亮又大方精幹，我仰慕姜老闆許久，這不是情難自已，擔心姜老闆拒絕我，這才用了手段，就想跟你多處處。”
姜瑩瑩簡直被他噁心的反胃。
好一個狗東西！
可她依舊強忍着不適，耐下性子周旋。
“我剛從車上下來，你就把我迷暈了，這時間巧得可以啊，你跟蹤我？”
許耀祖眼底劃過一絲精光，“碰巧，碰巧，我出去辦事，這不剛好一回來就看見了姜老闆，我就覺得這是咱們的緣分啊，就臨時起意……”
“那你臨時起意，準備得東西還挺全？”
姜瑩瑩皮笑肉不笑，出門帶乙醚，要說沒預謀，誰信啊？
她即使處於劣勢，仍舊目光平和，將談話的節奏捏在自己手裏，這讓許耀祖不滿地皺起眉頭。
“好吧，姜老闆這麼痛快，我也不瞞着了。”
許耀祖頓了頓，終於忍不住剝了僞善的皮。
“我呢，在青川市有筆生意，本來和姜老闆無冤無仇，可是姜老闆卻把我客戶給送進去了，你說說，這就是你不厚道了吧？說實話啊，我上家呢，心狠手辣，有仇必報，我把姜老闆請來啊，完全是爲了保護你。”
姜瑩瑩皺了皺眉，腦海中迅速把事篩了一遍。
“大煙殼是你賣的？”她問道。
許耀祖得意洋洋地點點頭，“雖然那是個小玩意，我還有高級貨，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姜老闆啊，你說說，你該怎麼賠我？”
賠你奶奶的腿！
姜瑩瑩抿緊嘴脣，防止自己破口大罵。
“……你想我怎麼賠你？”
姜瑩瑩知道接觸這類東西的人，基本都是亡命之徒，她將語氣放得更和緩，聲音甚至微微顫抖起來，顯得她有些害怕許耀祖說的東西了。
許耀祖見她終於失了冷靜，垂涎地打量她衣領處露出的一小截皮膚。
“嘿嘿，要想上頭不追究，我也是想了很久很久，終於啊我想到了。”
他頓了頓，試探着往姜瑩瑩身邊挪，想去摸她的手。
“瑩瑩啊，你要是願意從了我，我給你擔下這次的事，也不是不行。”
“畢竟……咱們要做一家人的嘛。”
姜瑩瑩目光閃動，臉上驚恐和屈辱交雜。
“別過來，你別動我！”
“哎哎！這保安室不能進去！”
祝銘宇大步走進工廠，直奔保安室，對方似乎知道他們要來似的，還叫來了廠裏的領導。
“你們都是土匪嗎？！你們哪個單位的？我要找你們領導！”
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大聲呵斥，他衣着不整，明顯是剛從牀上被拽起來。
“部隊的。”
祝銘宇看他堵在樓梯口，皺了皺眉，掏出軍官證給他看，忍着焦急解釋道：“我需要找個人，要看你們的監控，請配合我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