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竟成了這樣一句近似於妥協的話語。
“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會喜歡霍靳琛嗎？”
沈微雨突然開口，讓沈沂山都愣了愣。
就是當初，沈微雨跑到自己面前來，說自己喜歡霍靳琛，這輩子非他不嫁的時候，沈微雨都不曾跟自己說過理由。
“因爲……”沈微雨頓了頓，繼續說道，“他是第一個，明白我爲什麼要選擇學醫的人，也是第一個，在我學醫之後，會問我會不會辛苦的人。”
雖然這幾句話好像太過於久遠，久到讓沈微雨幾乎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這只是存在於她的幻想中的。
她的母親是死於難產。
這對於沈微雨來說，一直都是一個遺憾。所以，對經商不感興趣的她，才這樣毅然而然的選擇了醫學。
在沈沂山忙着訓斥她，想辦法修改她志願，甚至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的時候。
是霍靳琛站出來，安慰了她。
那一刻，沈微雨真的以爲，霍靳琛會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但現在，好像一切都變味兒了，一切都是她過於地想當然了。
沈沂山突然愣住，沈微雨從來都是一個很固執的孩子，一旦決定了做什麼，別人的意見變絲毫聽不進去。
所以沈沂山，好像都習慣了，以一副強硬的姿態對待她。
久而久之，便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變得毫無親情可言。
“微雨……”沈沂山的語氣，突然溫柔下來。
卻讓沈微雨的眼淚，瞬間不爭氣的落下來。
“抱歉，今天我們就先聊到這裏吧。”害怕自己再失態，沈微雨直接掐斷了電話。
她其實並不想，以這種賣慘的方式，來博取沈沂山的同情的。
這會讓她覺得，很卑微。
車上聽了全程的程心儀，臉色有點糟糕。
見沈微雨一個人抱着膝蓋蹲在了原地，打開車門就衝了過去。
“微雨……”程心儀小心翼翼的扶上她的肩膀，將沈微雨攬進自己的懷中。
“我不想這樣的……”沈微雨有些瞧不起這樣哭的自己，因爲她知道，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但是我……我忍不住。”
“哭出來也好，”程心儀嘆了口氣，拍了拍沈微雨的背，“哭出來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如果換做別人，遭受了沈微雨正在遭受的，恐怕早就受不了了吧。
“寶寶你還有我啊，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被一個人留在車裏葉子修：“……”
看着外面的一幕，猶豫了片刻，還是給霍靳琛打去了電話。
雖然，當事人可能並不想讓霍靳琛知道，但葉子修覺得，還是霍靳琛知道了，比較好。
接通葉子修電話的時候，霍靳琛正在處理工作。
“一杯咖啡，濃度高一點。”霍靳琛擡頭，跟祕書吩咐，接着便低頭查看桌面上的報表。
“在忙嗎？”這問題一時半會說不明白，葉子修提前問了一聲。
霍靳琛婆娑着手中的鋼筆，聽到葉子修的話，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
將辦公椅轉了一個方向，朝向大樓外部。
霍靳琛面前，是個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京市最好的景色。
“有什麼事？”霍靳琛淡淡的開口，他對葉子修很是瞭解，只有出了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纔會這麼嚴肅地給自己打電話。
“……”
“小舅媽哭了呢。”
“……”
霍靳琛在心中嘆了口氣，他應該習慣葉子修的說話風格，“到底是什麼事兒？”
葉子修縮了縮脖子，這纔將剛纔自己聽到的，跟霍靳琛娓娓道來。
“葉子修。”程心儀突然回來，葉子修手忙腳亂的掛掉了電話。
程心儀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她剛將沈微雨送回去，一回來，就看到葉子修神神祕祕的。
也是，像他這種花花公子，能安分纔怪了。
程心儀低頭給自己扣上了安全帶，帶着警告的意味，看向葉子修。
“今天的事情，不許告訴其他人。”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程心儀這裏的“其他人”，就是單指霍靳琛。
自己跟葉子修都在車中，自己聽到的，沒道理葉子修就聽不到。
“嗯……”葉子修猶猶豫豫的將手機裝起來。
他很想告訴程心儀，她這話，說晚了。
“看什麼看，開車！”程心儀皺了皺眉頭，給葉子修使了個眼色。她還得回家忙工作呢！
“得嘞。”葉子修一踩油門，車子便飛馳出去。
“葉子修！你趕去投胎啊你！”程心儀緊緊的抓着自己的安全感，有種莫名的不安。
……
結束電話的霍靳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辦公椅的扶手。
滿腦子都是葉子修剛纔的話，那些話在他腦子裏來回碰撞，讓他有些不適。
哭麼？他好像很難將這個字同沈微雨連接起來。
另外——他一直以爲，沈微雨嫁給自己，是因爲別有所圖。
聽葉子修的話，竟然是因爲自己當年的那番話？
沈微雨所說的那些，霍靳琛甚至都沒怎麼有印象了。
他唯一確定的，便是當初，自己確實對她有些好感的。
霍靳琛對沈微雨的芥蒂之心，像原本堅固的冰面，突然之間，好像有了那麼一絲裂隙。
霍靳琛不禁開始假設，假如……最一開始，救了自己的，不是顧可，是她……
“啪”地一聲，霍靳琛手中的筆，被他生生折斷。
端着咖啡進來的蘇悟，哆哆嗦嗦的將咖啡杯放在霍靳琛的辦公桌上。
不知道老闆這是怎的，難不成是報表出現了問題？那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呀。
霍靳琛冷冷一笑，突然站起身來。
蘇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霍總，有什麼問題嗎？”
霍靳琛擺了擺手，讓蘇悟離開了，心情不爽地擰着眉頭。
他剛纔是在做什麼？爲沈微雨那個女人開脫嗎？
真是可笑，他怎麼會對沈微雨那種人，產生這種奇怪的感情。
葉子修告訴自己的那些，說不定，就是沈微雨故意讓他聽見的。
這些話，經由葉子修的嘴說出，可以很輕易地改變她在自己這裏的形象。
霍靳琛不知道是存着什麼彆扭的心情，就是不肯相信沈微雨的話。
越是糾結，心情越是差勁。
他走到桌前，端起咖啡來，抿了一口。濃郁的咖啡香，瞬間充斥滿他整個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