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這樣。”霍靳琛阻止她掛電話，“我不放心。”
沈微雨鬼使神差的沒有掛電話。
霍靳琛那邊傳來整理文件的聲音，她閉上眼看在浴缸邊沿，靜靜聽着。
過了會，他那邊響起電梯到達樓層的聲音，然後是汽車，然後是關門聲，然後是風，然後是……
沈微雨聽着聽着竟然有些困了，她迷迷糊糊地開口：“霍靳琛，我好累啊。”
霍靳琛正在24小時超市裏，選購可即食的食物，猛得聽見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視線都深了幾分。
他薄脣淺勾，耐着性子詢問：“工作不愉快？”
“我忙了好幾天，真的很累很累，其實以前也很累，但那時候沒有回國，秦沅冬不會防備着我跟你有什麼聯繫，不會像今天這樣，在我很累的時候還追問一個多小時，我若想跟你有什麼，我還接他電話做什麼呢？”沈微雨是真的想不明白。
秦沅冬其他挺好的，就是疑心病這一點，就算對她、對烏鴉也沒有絲毫改善。
他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可能是幼楠。
畢竟幼楠手無寸鐵之力，還非常固執的相信他，無論怎樣都不會害他。其他人，甚至，就算是幼森，他都覺得，那孩子從小扮豬喫虎，明明聰明得很卻一直裝傻，是非常不安全的，因此他多數時候都不去管幼森。
“看不出來，他還是這樣的人。”
“胡攪蠻纏？”
“不，是沒有安全感。”
沈微雨抿了抿脣：“不就是胡攪蠻纏。”
霍靳琛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來到收銀臺前，付款後重新坐進車子裏。
男人語重心長道：“你打算跟他一直走下去？”
“……我沒跟他在一起，但也不想背叛他。”沈微雨語氣僵硬地回答。
“那你就要學會給他足夠的安全感，例如與我保持距離。”
“我跟你距離很近嗎？”
“在秦沅冬看來，我會不擇手段的接近你。”
說到這個。
沈微雨這纔想起來問：“所以，你今天找我做什麼？”
“伽馬刀，還有親子鑑定。”
“結果出來了？”
“你很想知道結果？”
“咳……”沈微雨被水嗆着，不斷的劇烈咳嗽。
但她這個行爲，在霍靳琛看來，卻等同於心虛表現。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霍靳琛那邊車子引擎的發動聲消失了，他打開車門，說道：“開門。”
“我還在浴缸裏。”
“沈小姐，你是打算讓我爬陽臺旁的水管，到你家做客？”
“呃，門的密碼是……”
過了會。
沈微雨聽見門開了。
她不是不想從浴缸裏爬起來，主要是不好意思告訴霍靳琛，她腿麻了，也不僅僅是腿，是整個下半身都麻了。
她根本就站不起來。
霍靳琛來到家中，放下食物後叩響浴室的門：“如何了？”
“呃。”沈微雨一言難盡。
門口的人沉默了一會，突然扭動門把手。
“喂，你幹嘛！”沈微雨如臨大敵。
霍靳琛走到浴缸旁邊，看她姿勢變扭地坐在裏面，手很倔強的保護住女性第二特徵，直接俯身將她抱了起來。
他隨手抽了一張浴巾將她包裹住，把她身上的水擦掉。
他抱着她離開浴室，來到客廳，放她在沙發上。
沈微雨只覺羞恥，她別過頭不想看他。
“說話。”
“你滾啊……”她手不知道該捂哪，最後直接捂住了臉。
霍靳琛嘆氣，將她的手腕扣住：“我又不是沒見過，你何必這麼大反應？先解決問題。”
“問題就是你不該把我抱出來！”
“我從跟你打電話到現在，已經四十五分鐘了沈微雨，就算是個再遲鈍的人，也該看出來你是不舒服才留在浴缸裏。”
沈微雨咬脣。
“你要對我有任何不滿，沒關係，但你自己想想，現在夜深人靜，你必不可能打電話向顧徹和華初求助，在不與我聯繫的情況下，你只能一個人在浴缸裏到第二天早上。”
霍靳琛用浴巾將她白皙細嫩的軀體遮上，順便側身遮擋住自己不安躁動的某處。
他沉着臉，食指捏住她的下巴，往跟前一擡：“所以，即便我今天不來，擺在你面前的，也只有兩個選擇，第一不求助我，一個人等，第二求助我，和現在的結果一樣，沈微雨，哪怕到舉目無親的地步，你都不願意求助我？”
“這不是求不求助的問題，這是……”沈微雨拉扯浴巾，耳朵根一點點紅了起來。
“這是什麼？”霍靳琛冷眸緊逼。
“男女授受不親！”
沈微雨用力喊出這句話後，就把自己的頭矇住了。
過了會。
噗呲——
男人清冷無奈笑聲傳入耳中。
沈微雨氣急敗壞地露出頭，狠狠瞪他：“霍靳琛！”
“自從你回國之後，我一直覺得這五年你過於苦悶，直到這一刻，我很慶幸秦沅冬護住了你的純真。”
她並不是滿腦子、滿心只有仇恨。
她還有可愛的一面。
有如孩童一般，會撒嬌的一面。
霍靳琛話落起身去拿他買的食物，再回她身邊時，給她帶了一件外套：“看起來是你的，玄關裏的，你先批一下。”
沈微雨這時已經從害羞的狀態裏出來，她接過外套披上，用浴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剛纔是我反應過度了，謝謝。”
“你是該防着我。”霍靳琛說着頓了頓，“我確實對你有想法。”
沈微雨：……
她側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他沉穩冷靜，眸底一片清冷荒涼，舉手投足優雅而矜貴，薄脣抿着的幅度帶些自嘲。
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還是一樣熟悉的表情。
過去的霍靳琛，給她的感覺是高高在上的神，而現在的霍靳琛……
像是個受盡人間苦難的王。
她垂眸：“這五年……你還好嗎？”
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旁人不知，只有她自己明白，問出這句話需要多大勇氣。
“如你所見。”
這四個字令沈微雨始料未及。
她愣在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霍靳琛將菠蘿包遞給她：“我記得你喜歡這東西。”
外表的酥皮脆且金黃，裏面是麪包柔軟噴香，奶香混合着黃油與麥子的香氣，一口咬下去層次分明，簡直是味覺盛宴。
但此刻。
沈微雨想象不出菠蘿包的味道。
她心裏又慌又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