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徹只覺得自己很麻木,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心跳聲。
像是一具屍體一樣,沒有任何溫度。
她還會回來嗎?
顧徹想了想,手指不僅縮緊,苦笑了一聲。
不了,她不會回來,如果是自己的話,可能也不會回來……
吱呀——
就在這時醫院的門被人推開了。
“華初?”宋意很驚訝地看向門口,“你怎麼會過來?你不是……離開了嗎?”
“宋意姐,我想跟顧徹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宋意看了一眼顧徹,發現顧徹直接閉上眼,都沒有搭理自己兩人的意思,她嘆了口氣:“好好談。”
“謝謝。”
宋意離開帶上了門,華初走到顧徹的牀邊坐下:“對不起,我當時看到你那樣,腦子都亂了,只想着,如果再留在你身邊,可能會害你更慘,所以……”
“那你,還回來做什麼?看看我能爲了你,能多慘?”顧徹睜開猩紅的雙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對不起。”
“……呵呵。”顧徹身體一顫,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他側身將華初緊緊抱在懷裏,“你知不知道你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
他在懷裏顫抖,華初瞬間不敢動了。
顧徹用力地抓住她的衣服,身體狠狠顫抖:“你不知道。”
“對不起顧徹,我……”
“我,除了你和姐姐之外,就只剩下霍少,你要我後半生跟他們兩個相依爲命?”
“……對不起。”
華初從見到顧徹開始,就似乎只會說這三個字了。
顧徹聽着笑到肩膀都抽動:“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要把臉毀了嗎?因爲我意識到,只有我沒有這張臉,我纔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和你相愛。”
“既然這麼礙事,我毀了它沒什麼不可,但是在得到你離開的消息之後,我卻第一時間問華初,我的臉還有沒有救,你知道爲什麼嗎?”
華初不說話,顧徹就不說話。
最終。
華初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爲什麼?”
“我怕沒了這張臉,我沒辦法騙你回來。”
華初徹底心軟了。
她抱着顧徹大聲哭喊,嗓子在幾聲後就啞了。
顧徹心疼她,卻沒有阻止。
他需要華初爲他付出了。
他必須要看華初撕心裂肺,才能感受到,華初是愛他的。
他什麼都不要。
他只要她愛他而已。
他只要如此而已。
……
沈微雨聯繫不上顧徹和華初。
只能從宋意那得知,兩人都在醫院裏並沒有出去,她知道是聯繫不上兩人了,必須要找其他黑客。
可是這種時候,上哪去找知根知底的黑客?
然而。
霍靳琛可以。
如果不是到這種時候,霍靳琛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現在顧徹指望不上,錢老那邊也沒了聯絡。
“你是什麼時候學的?”沈微雨站在他身後,看他用號碼登錄。
銀。
比起秦沅冬和顧徹那像是兒戲的代號,霍靳琛這個倒是利落很多。
沈微雨對這些不懂,只是直覺上認爲他可能比那兩人還更厲害,她聽顧徹說過,ID越短人越狠。
“會一點。”霍靳琛道,“爲了在特殊時候派上用處,所以我從不用ID。”
“你什麼都會,真厲害。”沈微雨笑着說。
差不多?
差遠了。
沈微雨自認,她不管是一些東西上懂點皮毛,想要真正的跟霍靳琛相提並論,還差着很遠。
很快。
霍靳琛調查不少有用的信息,蘇起立刻帶人去了,只留下兩人在處理公務。
眼看着天色漸晚,兩人離開工作的地方,回到酒店內。
沈微雨叫了客房服務,點了些霍靳琛喜歡喫的東西:“我知道你晚上不怎麼想喫東西,所以點的比較少,如果不夠,就再點一些。”
“嗯。”霍靳琛脫下外套,隨手掛在衣架上。
兩人喫完東西,就下一步計劃進行討論。
忽得。
沈微雨的手機響起,她拿起:“喂?什麼?你們……你們到底還能幹得成什麼?”
霍靳琛很少見沈微雨如今氣憤,連傷人的話都脫口而出了,想必是很要緊的事,他擡手從她手裏拿走手機,貼到耳側。
那邊的人將情況一一說明。
蘇起在追捕的過程中,誤殺了一個人。
是一個孩子。
只有六歲。
他本想開槍嚇唬一下對方,誰知道孩子突然跌倒往旁邊摔,子彈剛好打在他身上,將心臟貫穿。
“爲什麼開槍?”霍靳琛聲音很冷。
“霍少,我……”
“這裏不是部隊,你不是在執行部隊的任務,這裏是城市,你明天怎麼像普羅大衆交代?”
“我真沒想打中人,是那孩子突然摔了,現在他們已經不跑了,束手就擒了……”
“你還在考慮你的任務?”
“……我應該考慮什麼?”
聽到這句話,霍靳琛是氣憤的。
但他餘光看到沈微雨,她同樣氣憤,甚至連坐下胸口都在起伏,顯然,如果這時他再憤怒的話,兩人之間沒有一人冷靜,是無法做出好的決策。
霍靳琛強迫自己冷靜,在短時間內想到了對策:“先把人羣疏散,把屍體帶回來,封鎖清理現場,務必保證不留任何痕跡。”
“是。”
蘇起應下後,霍靳琛擡起腕錶。
現在是十一點多,說晚不晚說早不早,如果是在偏僻的敵方……
應該問題不大。
很快。
蘇起帶着屍體和被俘虜的幾人回來,同時把現場的照片和資料,也發給了霍靳琛。
的確很偏僻,旁邊也沒有建築物。
看情況是不可能有人發現。
“蘇起,以後你做幕後,不要再碰槍。”霍靳琛下命令。
“是。”
蘇起雖然心有不甘,但今天畢竟是他的失誤,而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失誤了……
的確應該爲自己的失誤付出代價。
沈微雨是連看都不想看蘇起,她盯着那個六歲的小男孩,想的都是幼森和幼楠。
如果。
他們兩個也像這個孩子一樣,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霍靳琛看出她的想法,讓周圍的人都散了,隻身守在她身邊:“他們不是幼森幼楠,沒事。”
“我不可以沒有他們兩個。”沈微雨說着眼眶一紅。
一個六歲的孩子。
就這樣死了。
爲了他父母的罪孽死了。
“我要見那兩個人。”沈微雨吸了吸鼻子,堅定地說,“我可以撬開他們的嘴。”
因爲。
她是兩個六歲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