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黛從老人接電話開始，眼睛裏已經閃爍着亮光，她明白，自己這次是賭對了！
見老人在摸索東西，她是那樣聰慧而懂得投機，眼見可以同酷似老校長的老人，進一步建立聯繫，如何能夠放過？
不動聲色掏出手機，朝齊老爺子輕柔笑着詢問道。
“老人家是在找紙筆嗎？要不然我先記下來，等會您有空我再轉發給您，您看合適嗎？”
好聰明的小丫頭！
她的舉動，引得齊老爺子深深看了一眼，想着小丫頭頂着壓力替他出頭，自己也算是欠了人情，便輕笑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小心機。
“行吧，那麻煩丫頭了。”
答應過後，齊老爺子扭臉，繼續同消瘦婦人商量。
“我現在就要上臺了，不能再耽擱，一會我上臺講完話，就把讓我助理小趙給你錢，這事就算了結了，你看行不行？”
話語平靜還帶着商量口吻。
卻讓消瘦婦人臉色跟開染坊似的，青一陣，白一陣。
從婦人手中捧着的鮮花，已經摔壞了，但上面標語寫得清楚，是祝福演出順利的標語。
應該是有孩子在裏面表演，現在是在等散會，接孩子回家。
在場衆人，除了安保人員和志願者，多多少少都清楚，今天活動上臺演講的人物，除了從政要，就是兩校校內具有話語權的代表們！
她哪裏不明白，他們的分量有多大，不論面前老人是哪路“神仙”，自己剛剛舉動，已經實實在在把人往死裏得罪！
“老……老先生……我……”
消瘦婦人蠕動嘴脣，說不出完整話語。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事情結束，你呢，也別記心裏。”
齊老爺子朝婦人，大度地揮着手，笑得灑脫。
“只是以後改改脾氣，哈哈！”
緊接着，像慈祥和藹的長輩，欣慰地牽着柳青黛的手。
“是個好丫頭，表演得好，做人也沒丟森藍的臉！小丫頭，我是森藍高校的齊宣昭，一會來找我，記住了？”
當然記住了！就是衝着這個目的來！
柳青黛低眉順眼，笑容溫婉而謙遜。
只是心裏的話，如果被人齊老爺子聽見，不知作何感想。
“還有你，小夥子！”
齊老爺子沒有忘記，最早站出來幫助他的少年，笑嘻嘻地拍拍Shou手背。
“好小夥，一會同丫頭一起來找我！”
然而Shou只是普通高中生，遠離藝術界，自然是沒有聽說齊老爺子的大名，他完全不明白，眼前老人，是多少人哭着求着，想見上一面都求之不得的大人物！
能得到他相見的承諾，出外跟人喝酒吹牛時候，酒桌上沒有兩瓶五糧液，都配不上這個牛皮！
Shou朝柳青黛看了一眼，見學姐揹着老人，衝他直眨眼，基於對學姐的信任，就傻乎乎地衝齊老爺子點頭答應。
齊宣昭還沒說話，《今天是個好日子》洗腦旋律再度響徹通道。
“不說了不說了！我得趕緊走！”
他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按掉鈴聲，匆忙往回趕快。
之前擁擠的通道，在他自報家門時，當即變得暢通無阻。
柳青黛作爲森藍學員當中，具有分量的幾人之一，比誰都清楚今天收穫有多巨大！
“女士，老先生交代我登記您的信息，請您配合。”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爲了自己小孩着想，生怕她被牽連，消瘦女士捂着自己臉，就要往外衝。
“別呀！剛纔還趾高氣昂要人賠錢，現在人家要賠錢了！不要不合適！”
Shou側趟一步，攔住那位女士的道路，憋了一肚子氣，終於能痛快發泄，自然是不會放過奚落的機會。
“我這就走！讓我走吧！”
消瘦女士捂着臉哀求着。
“剛剛說讓人老人家走，你爲什麼不讓呢？現在踢到鐵板，風水輪流轉了，才懂有多爲難？”
Shou嘴上不留情，心中充滿快意，繼續撕扯着女士痛處。
Shou攔住了女士，柳青黛非常默契的配合他，繼續逼迫女士自曝家門。
“女士，齊校長說過給完您錢，事情就了結了。”
柳青黛抱着雙臂，耐着性子，繼續勸說。
“他老人家名頭，向來是可以當金子用，說不跟您計較，絕對不會找您麻煩。”
消瘦女士見自己走不脫，乾脆耍賴蹲在地上，捂着臉保持沉默，拒絕配合。
柳青黛想了想，隨後拿着手機走近消瘦女士，從容蹲下身子，側身於她耳邊輕聲細語。
“呵呵，爲人父母嘛，總該爲子女多考慮是不是？”
柳青黛在她耳邊輕笑，豔麗無雙的臉龐，濃重舞臺妝還沒完全卸掉。
此時在半邊臉頰籠進陰影裏，搭配上話語裏蠱惑意味，宛如地獄裏魔女正在操縱人心。
聲音低沉，只有消瘦婦人聽得清，卻聽得滿身冷汗。
“你說說看，是現在自己把事情認下了結，還是讓齊校長沒等到迴音，親自去兩家院校，找你家小孩聯繫你？”
柳青黛停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帶上幾分威脅氣息。
“你想把事情鬧大？”
婦人耳旁，柳青黛嗓音輕柔低沉，但是每一個字都準確擊中要害。
想到自己孩子正在森藍求學，一旦如她所說，森藍最大話事人親自找上門，被別人知道後也就丟了臉面！更可怕的是，如果有人暗中爲了討好老校長，爲難他，前途怎麼辦？
婦人越想越心驚，身軀肉眼可見，有些微微顫抖。
她慢慢放下雙手，臉色已經慘白得如同白紙，神色間滿是悔恨。
魔女的輕聲低語，僅需幾句，便能摧毀人心。
柳青黛伸手，攬住她的肩頭，攙扶着她站起來，外人看來，細緻周到，體貼禮貌。
她按亮手機屏幕，打開備忘錄遞到婦人面前。
婦人雙手顫抖，手機幾次差點從手裏滑落。
身旁，柳青黛安靜看着她，直到她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敲擊起屏幕，臉上原本虛假笑意，纔有了幾分溫度，甚至還溫柔提醒婦人。
“別輸入錯！”
“給你！”
婦人輸入完，手機像是燙手山芋，迫不及待丟給柳青黛，頭也不回地逃跑出大廳。
Shou還她一個大大笑容，燦爛得如同初晨暖陽，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們真誠得嗎，彼此都分不清，裏面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