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蟲唧唧,蟬聲嘹亮,林中的生命正在用它們自己才知道的語言,說着它們自己的情話。
這個院子裏一天前剛剛埋葬了四位名士,永遠的和菊花拌在一起,再不分離。
小屋內的燈光一直未曾熄滅。
屋內的主人那雙好看的眼睛,透着疲憊,渾身的皮膚泛着一種不正常的粉色,只要看到的人,都會不由得升起一種叫做情-欲-慾望。
方圓十里只有她一個人。
在痛快的解決掉四名士的時候,她就已經中了毒,一種需要男人才能解掉的毒。
所以她立刻就趕走嚴持和錢開來他們。
她以爲憑藉着深厚的內力能夠壓制住毒性的發作,誰知越是壓制,毒性就爆發的越發猛烈。
現在已經壓制了一天了,或許明天,又或許後天,她若找不到解藥,又找不到男人,就一定會死。
沒有人願意年紀輕輕的死去,紫竹林的少主也一樣,這一刻就是她下定決心的時候。
夜更深。
五更已過,夜空中多出了幾顆星光。
犒勞了王予半宿的石映雪已經沉沉睡去。
王予還沒有睡,離開豐縣已經很久了,他忽然有了一絲想家的心情。
正在這時閉着的窗戶一陣晃動,屋內多出了一個人。
即便是屋內無光,王予也能看清來人,多出了一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只是這一雙眼睛看着熟悉。
“跟我出去一趟,我有話跟你單獨說。”女人瞧了王予一眼迅速低頭,只是鼻息重了許多很快又被剋制住了。
王予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石映雪,睫毛抖動,好似要被驚醒。
一位美人,邀請一個男人單獨說話,在江湖上通常都意味着危險,王予自然是不願的。
“你身上的毒,我有辦法解開。”女人說話很急促。
她看得出王予的遲疑,立刻就拋出了一個王予最爲在乎的問題。
樂韻說過,他身上的毒很難解的掉了,不過只要她本人不引動,就不會發作。
當時王予的心都涼了一半,也就他的內功心法給力,能一點點的磨掉,磨到現在也只剩了七成。
突然聽到連下毒人都沒辦法解開的毒,旁人能夠解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人可能是個騙子。
見王予還在遲疑,女人不耐煩的說道:“去還是不去,給個話。”
“不?6?1?6?1?6?1?6?1?6?1?6?1”
不字還在嘴邊,女人已經出手,無法形容的快,王予的放手回擊也很快,卻因爲身旁多了一個人,他的姿勢也不能夠很好的發力,顧忌之下竟然一時失手,被人立刻擒下。
平時還能起點作用的移經轉穴,這一次失去了效用,一股奇怪的內力在經脈之中死死的堵住了流通的出入口。
“你?6?1?6?1?6?1?6?1?6?1?6?1”
王予大驚,他和人對戰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輸得一塌糊塗,老慘了。
還是隻說出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女人來時匆忙,走的時候也很匆忙,隨意的用薄被一卷扛在肩上就出了窗戶,有點良心的就是,還知道用王予的衣服蓋着石映雪的身體。
這讓他想起了皇帝選妃子是的場景。
很快就落進了一處院子,不算奢華,卻也別緻。
王予一直記着路線,還是在縣城,距離他住的客棧不遠。
然後就進了一間房間,看佈置是一間女子的閨房,房間內燃着醒神香。
女人一把把他扔在了牀上,靜靜的瞧了半響才道:“記得我叫紫嫣然。”
在王予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然就見到了每一個男人都喜歡見到的景緻。
然後,然後就閉上了嘴。
只有心裏還想着一件事,從來都是他欺負女人,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女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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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中燃燒的線香渺渺升起。
書房之中,崔正泉還在等着手下的消息。
已經快兩天了,四名士也該回來了。
“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着喊聲一起傳進了書房。
“進,講。”崔正泉對手下從來都不會多說一句話,他認爲這樣才能建立起威信,事實證明此種做法效果不錯。
“四名士已經死了,在前天黃昏時分。”手下立刻說道。
崔正泉一點也不意外,他也沒有指望四個人能真的拿下紫竹林的少主,只要四人近身,身上攜帶的毒藥散落出去就成。
這種毒藥很奇特,只對女人有效,內力越是深厚,效果就越是明顯。
哪怕最後這人貪生怕死,找到了解毒的辦法,也能弄得她身敗名裂,堂堂大派可不容許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女人做少主。
“退下,繼續找人盯着那個院子,有新的消息立刻彙報。”
“是。”
手下退下,如煙又從身後的書櫃後面轉了出來。
“放心,你師姐雖然勝過了四名士,可還是中毒了。”崔正泉回頭安慰着道。
“我知道,她要不是中毒,現在已經殺過來了。”如煙目光凝落在崔正泉的臉上。
“哈哈,不錯,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前來阻止咱們兩人相聚了。”崔正泉上前摟着如煙的肩膀,深情的說道。
“那你就不怕六皇子嗎?我也可是他的女人。”如煙的手指在崔正泉的背上畫着圈圈,嘴貼在耳朵邊輕聲的問道。
崔正泉臉色一變,猛地推開如煙,顫抖着手指怒道:“爲什麼?”
只見如煙的手上多了一顆跳動着的心臟,而崔正泉的後背上多出了一個大洞,鮮血止不住的流淌,生命也止不住的流逝。
“沒有爲什麼,嫣然完了,紫竹林不就是我的了?我可是要成爲皇后的女人,陪你過了幾次夜,你就真以爲自己是個男人了?”
如煙笑着說着最惡毒的話,崔正泉眼神怔怔,似乎到了這一刻纔看清這是一位怎樣的女人。
她要的不是一段感情,而是權勢和榮耀,爲此她可以付出一切,包括她自己。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