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三之所以能夠得到他的母親同意出門,只說了一句,想要找回他的父親。
儘管他的母親知道,這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謊言,還是同意了他的請求,
至於死在路旁的五人,和這些馬匹駱駝。
鄭小三說,在他到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
而死去的人,他則是沒有見過。
對於一位生長在小鎮上,經常悄悄出門,閒逛沙漠的小孩來說,沒有見過,就說明這些人是在很短的時間內。
從關內出來的。
行走的路線也很隱祕,沒有經過兩個最前沿的小鎮。
鄭小三沒有問王予他們,爲何不多帶一些淨水。
只因就算是一位對沙漠一無所知的人,他也有信心帶領他們活着走進去,然後活着走出來。
而且他更加誇張,不但沒有帶水,連食物都沒有攜帶多少。
王予和上官玉暗地裏對視一眼。
上官玉傳音道:“這個小孩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王予回道:“街上的賣油翁,對自己的油勺更自信,只要是在自己最爲擅長的範圍內,你也可以和他一樣。”
上官玉若以所思,忽然對這個小孩越來越好奇了。
這一趟沙漠之旅,似乎和他曾經出城郊遊,沒啥兩樣。
鄭小三進出沙漠,沒有騎過馬。
不是他不會,而是作爲本能覺得這種行爲很危險。
而這種危險,往往來自同類。
只有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敵人的目光纔不會放在自己的身上。
這樣的教訓,他早就懂得了。
現在他瘦弱的身子,坐在王予多出來的馬上。
有種另類的新奇。
不需要在艱苦的長途跋涉,就能很快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而且視野更加開闊,能夠看到更遠的危險。
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沒有用辦法站在地上,通過腳下大地的震動,判別一些視野之外的東西。
一天就在行路中度過。
沒有危險,只有漫長的千篇一律的景色。
頭頂上的太陽,似乎只能夠對鄭小三起作用。
不過這個小孩卻是有了不得的能力,在中途口渴,脫離了一會隊伍,就拿着裝滿清水的水囊回來了。
還很客氣的問王予他們需不需要。
上官玉的眼睛的瞪得很大,完全弄不明白,小孩子沒有武功,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弄到水的。
王予知道一點在沙漠中取水的方法,但要讓他親自做出來,可就難住他了。
理論是一回事,動手又是一回事。
是有觸類旁通,一通百通的話總結在聖賢書上。
跨行打劫也都是存在的,可有些東西,就真的需要理論和經驗相結合纔行。
缺少一樣,都沒有辦法完成。
大漠的夜空,比之王予在任何地方看到的都要乾淨。
彎彎的月亮,掛在天上。
點點寒星有序的拍了在也空中。
月光灑下,彷彿灑下了一層寒霜。
相比於白天的炎熱,大漠的夜又是另一個極端。
鄭小三早就挖好了夜宿的地方。
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熟練的躺了進去,只漏了腦袋在外面。
他有些好奇,兩個想要進入沙漠深處的僱主,爲何在他挖坑的時候,還是一動不動。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以前則呢就沒有發現,夜晚的大漠這麼漂亮呢?”
王予搖頭晃腦的道。
一手拿着酒瓶,另一隻手抓着一塊滷好的牛肉乾。
上官玉沒有王予的好文采,也不記得有什麼著名的詩句,撇了撇嘴躺在黃沙地上的毯子,仰面看客夜空。
別說被王予吟詩一首,再去看夜空,立刻就有了豐富的感覺。
鄭小三聽不懂這些風流浪漫的話,只覺得兩人要麼瘋了,要麼無聊透頂。
不好好的休息,第二天趕路可怎麼辦?
突然他對帶領王予和上官玉進出沙漠,沒了信心。
“你只是在說,要進入沙漠,到底有沒有目標?”
上官玉偏着頭問道。
“有的······”
王予正要回答,突然停下了話頭,目光怔怔的瞧着來時的路上。
接着是上官玉和鄭小三。
空曠的沙漠上,忽然出現了一對馬隊。
大概有十幾個人,二十來匹馬,和十幾頭駱駝。
此時夜已深了,在沙漠之中趕路正是最危險的時候,只因沙漠之中可不再乎隊伍有多龐大。
遇到任何一種災害,都幾乎是人力不可能抗衡的。
“麻蛋,我說你怎麼不把自己的馬車弄過來?看看人家,在看看咱們自己。”
上官玉瞧着車隊之中的馬車,忽然對着坐在毛毯上的王予,憤憤不平說道。
王予的馬車,他可是親自享受過的。
多年的經驗,長久的見識,都說明一件事,王予當時的馬車,絕對是機關學中最好的。
王予嘴裏也是酸酸的,早知道出豐縣的時候,不那麼任性。
現在一定會好上許多,再邀請幾個美人同行,根本不需要拼命的趕時間。
不但安全,高效。
最終要的還很舒適。
“這個,爲不是沒時間了嗎,誰能知道獨自一人出門,會遇到這種事情。”
王予望着他苦笑道。
上官玉坐直了身子,摸着下巴刮乾淨了的鬍鬚吶吶道:“深更半夜,這麼多人出行,還有這麼多的馬匹和駱駝,一定是剛剛在白天打劫了那一處小鎮,依我看不是沙匪,就是沙盜。”
王予道:“我就知道你要轉這個念頭。”
上官玉嘿嘿一笑道:“前天你還不是和我一樣,要是找不到嚮導,黑喫黑的找一個熟悉沙漠的人。”
說着就要起身迎上去。
只見隊伍的人不少,最前面的馬上坐着一個年輕人,正是在老馬的店鋪見到的那位抱刀的人。
在上官玉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年輕人,也剛好看了過來。
藉着月光仔細再看,年輕人的後面,跟着的另一匹馬上,坐着的就是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