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這也，這也……”
陳樂一臉驚訝的，“也……”了半天，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也太不平等了吧。”
林語瓊彷彿已經習慣這裏的落後了，帶着幾分嘆氣說道，“有什麼不平等的，對我們這裏來說就這樣，女方家裏因爲是女兒，缺少勞動力，家裏負擔大，有些連日子都過不下去，能找到個男人就很不容易了。”
陳樂頓時忍不住驚呼出聲，“這，這，這會鬧出很多問題吧，男人豈不是可以亂敲窗戶，一天換一個？有些孩子出生豈不是連自己父親是誰都不知道，還有，還有很多衍生的問題吧……”
林語瓊就擡起視線，目光灼灼的盯着陳樂問道，“這些……有活下去重要嗎？”
“……”
這一句話把陳樂問倒了。
頓了好久，才小聲回道，“是我錯了，我本想說隨便出去工作下，一個月怎麼也有兩三千，外邊還有3000萬男人打光棍，但，這些好像都對這裏於事無補！”
對於這邊的風俗，陳樂也沒資格置評。
林語瓊邊走，邊望着遠處的星空喃喃說道，“幸運的是，我媽是外邊的女人，她是漂亮的城市女孩，是因爲喜歡我爸，才嫁到村裏來的，她深知讀書的重要性，所以一直是支持我上學的，但我爸其實並不太喜歡女孩多讀書，他們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我弟弟考上大學，爲家裏，爲祖上爭光，弟弟的學習，絕對不能斷！”
也就在這時，林語瓊轉頭看向了陳樂，兩人四目相對。
陳樂清楚的從林語瓊眼神中，感受出了一股異樣的堅定與不屈。
陳樂感覺出，她其實想上大學，想讀上大學，找到更好的工作，賺到更多的錢給家裏。
但迫於現實的無奈，迫於自己父母的期望，迫於自己奶奶的病症，甚至爲了村裏的大家，她很可能要向現實所屈服。
“捨生忘死？”
這個詞出現在陳樂腦海裏的時候，讓他更清楚的瞭解到這個柔弱的女孩，很可能有着一顆超常堅韌的心靈，肩膀上甚至承受着比自己更重的負擔。
如果自己能救到她朋友，能解決村裏人口失蹤的情況，她就不用去死。
如果自己失敗了……
陳樂現在越發清楚感受到了，自己手上的重量。
那是一個女孩的生命，以及她未來人生的重量。
這是一個賭注！
原來如此，也難怪她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時候，會有些失望了。
“我明白了。”
陳樂也是直視着女孩，一臉堅定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村裏爲什麼有人失蹤，也不知道你朋友在哪裏，但我一定會找到她，不管是死是活。唯有這點，我可以跟你保證！”
“……”
林語瓊家絕沒想象中寬敞。
林語瓊說的讓陳樂在她家睡，其實是指，她跟弟弟林語清去跟她奶奶睡，然後讓陳樂睡她倆的牀上。
這陳樂哪敢。
人家奶奶本來就生病了，要是因爲自己的關係，還讓他們三擠一張牀，要出事了怎麼辦呢。
陳樂連忙表示給自己個席子睡地板就行。
客廳裏基本也沒躺的地方。
最後弄了半天，陳樂只能在右邊，也就是林語瓊跟林語清的房間，打了個地鋪。
林語瓊拿了個席子給他，還給了他一牀厚厚的棉被，防止陳樂凍着。
因爲這裏晚上真的挺冷的。
然後，林語瓊跟林語清躺牀上，陳樂躺旁邊地板上過了一夜。
小傢伙幾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陳樂是因爲累了一天，擔心了會晚上會不會有人來敲窗戶，然後又想了會林語瓊的事情，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
一夜倒也沒什麼事。
第二天，林語瓊早早的就起來做飯，餵雞了。
陳樂一如既往起的晚。
早上也隨林語瓊，林語清一起吃了點粥。
雖然林語瓊表示粗茶淡飯，恐怠慢了客人。
但陳樂覺得，這比家裏每天喝自來水的日子，已經要舒服好幾倍了。
早上，林語瓊又要忙着照顧弟弟學習，又要去照顧奶奶起牀，洗漱，喫飯，得打水，打飯，還得自己做飯。
完全是又當爹又當媽。
以前陳樂還覺得自己挺辛苦的，一個人活下去挺不容的。
現在總算是看到比自己更辛苦的了，林語瓊不僅得照顧她自己，還上有老，下有小。
陳樂看着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就這麼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之後，纔看到林語瓊總算是忙完早上的事，走出來衝他說道，“我帶你去張姨家吧。”
“嗯。”
陳樂覺得林語瓊樸素，土氣的外表下，有着一顆美麗的心靈。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美麗的心靈萬中無一。
而且，她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鍾靈而清秀，給人一種碧水青山的空靈感覺。
隨着兩人來到張麗萍家，林語瓊也大聲問候道。
“張姨，我來看你了。”
張麗萍看起來40多歲，卻已經半邊頭髮花白。
聽到林語瓊的問候，連頭也沒擡，一副呆呆的樣子坐在椅子上，手裏還在慢慢的織毛線，只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
林語瓊頓時也有些黯然，但還是介紹了下陳樂是自己的朋友，過來看看。
張麗萍也沒任何表示，一副沉浸在失去女兒痛苦中的表情。
林語瓊就不再多說，衝陳樂搖搖頭，帶着陳樂進謝滿珍房間了。
這間瓦房與林語瓊家的佈置差不多。
只是謝曼珍的房間在後廳。
狹小的房間，幾乎一目瞭然。
書桌，椅子，牀，幾本書，衣櫃子，底下的書包，角落的娃娃，僅此而已。
那有些年代的牆壁上，也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痕。
陳樂邊翻着抽屜裏的書，邊隨口問道，“謝曼珍是在10天前晚上，也就是你們兩人從學校回來之後，分手之後不見的？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