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如怨與黑夜就這麼相對而坐着，各自靜靜品着身前的雞尾酒，好半天沒有說話。
縱然外圍喧囂吵鬧，音樂環繞，這兩人旁邊，卻彷彿縈繞着一層奇怪的安靜。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那麼點嚴肅。
“陳樂他，到底是不是吾王的兒子？是不是，白鳳一族的人！”
金如怨在靜靜等待着黑夜的回答。
好一會兒之後，黑夜才淡淡說道，“你覺得呢？“
這回答讓金如怨很不滿，一下皺起眉頭，露出一副不爽的表情，“是我在問你，你在故意迴避是嗎？”
“不，”黑夜微微笑道，“我覺得，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你這狡猾的狐狸。”
金如怨只能咬牙道，“陳樂是吾王，是貪婪王的兒子，不管是他那異於常人的膚色，還是他無父無母的身份，又或者你想讓他覺醒慾望，提前踏入巔峯武道，以慾望爲核心，步入王級，來參與王戰，真正的稱王，更甚至重新創立自由之都，達成萬族林立的局面。”
“甚至暗世界，我也查過了，有着對陳樂，更準確說，是對吾王孩子的高額通緝令，那麼陳樂隱藏身份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再聯繫陳樂身世，十二年前的那場動盪，結果就呼之欲出了。”
金如怨說道這，頓了頓，仔細的觀察着黑夜的面部表情，然而她並沒有看出什麼，黑夜依舊是一副平靜的，露着自以爲是的且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這讓金如怨不得不繼續道，“你是希望我這麼想是吧，這麼一想，那一切就合情合理，順理成章了，是吧。”
黑夜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輕輕搖晃着如玉小手上的高腳杯，微笑回道，“哦，聽你這麼說，難道，還有別的想法？”
金如怨難得臉色嚴肅的沉下視線，壓低聲音道，“是的，確實一切都很合理，這麼一解釋什麼都通了，但……那只是對於外人而言的‘事實’。”
“嗯哼？”
黑夜那生動的小臉上，露出一副等待金如怨繼續解釋的神色。
“我啊，好歹也在自由之都住了那麼多年，對於王跟她的那一位，我應該比別人更瞭解。”
“首先，異種族之間是不可能生孩子的，王是白鳳一族，那一位可是實打實的猴人族，兩人要怎麼生孩子呢，生下的孩子又會是什麼？”
黑夜淡淡回道，“這種事的話其實有些人……”
金如怨一副氣勢十足的樣子直接打斷黑夜道，“當然，我也知道有些瘋狂的人在暗中研究跨種族生子，雜交，比如試管雜交，跨種族融合受，精之類的，畢竟也是親眼見過，經歷過的，但從沒聽過研究成功的例子呢，弄出來的都是些不人不鬼的怪物罷了，據說這是禁忌的領域，有違人，倫，被各族嫌棄，所以到處都在絞殺這種瘋子。”
“以王的性格，我不認爲她會認同這種研究，不，應該是絕對不可能認同這種慘無人道的人體活體研究！是的，王不會答應的。”
“當然，我也考慮過，陳樂會不會是王與其他鳳凰族的孩子，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雖然我也覺得那個獵人男人總是一副不靠譜的模樣，可，以王對那男人的感情，她會願意幫別人生孩子嗎？這不是赤裸裸的背叛嗎。”
“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以陳樂的年紀推算，十二年前怎麼也該七八歲了吧，在自由之都七八年我一次也沒見過他？我也從沒見過王懷孕？更沒見過王帶孩子，可能嗎？”
“……你，考慮挺多啊。”
“是啊，我可是考慮了很多，可怎麼也想不通，所以，不得不來問你，陳樂到底是哪來的？他到底是誰？他根本不是王的親生兒子對嗎？”
黑夜淡淡微笑道，“他當然不是，他要是的話，不得天天被人追殺了嗎。”
這話讓金如怨氣個半死。
黑夜這話說是承認也行，這就等於是說不能承認陳樂是王的孩子，雖然陳樂是王的兒子，但因爲怕被人追殺，所以故意隱瞞身份，不能承認。
但說她不承認也行，因爲明面意思上，她已經說“陳樂當然不是”了。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說了等於沒說，讓人根本搞不清楚她的具體意思。
金如怨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道，“你這狡猾的小野貓，還真會打太極，總能讓人云裏霧裏，真想把你壓在牀，上好好調教一下呢。”
黑夜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輕笑着搖搖頭道，“不，我該說的已經說了啊，你問了，我答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這方面可真夠令人討厭的。”
金如怨有些無奈回道，“好，那不說這個，說說另一個，你，想讓陳樂達到王級，想重建自由之都是嗎？”
對於這一點，黑夜倒是沒有否認，很爽快回道，“是的！”
金如怨也是快速回道，“放棄吧，黑夜，這是爲你好，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嗯？”
“先不說以陳樂現在的水平，跟王級差了多少個層面，就算有個萬分之一的機率讓他衝上王級，又能怎麼樣，吾王貪婪王夠強了吧，曾經我也以爲自由之都可以在她的庇護下，可以在我們大家衆志成城的守護下屹立不倒，可結果呢？”
“現實是殘酷的，再來一次，也無非是重蹈一次覆轍而已，就算再來十次，也是重複十次悲傷而已。”
這話，讓黑夜長長的呼了口氣，感慨道，“有些事，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結果呢。”
“不，有些事，不需要試，你也能想到結果。”
金如怨很肯定的說道，“自由之都……那美好的平等與自由的願望，觸犯了太多太多人的利益，甚至可以說，觸犯了全天下所有強族的利益，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你得跟所有強悍的種族戰鬥，你得把全天下的人打倒，逼得它們去跟弱族平等，把他們從獵人轉化成朋友，這可能嗎？這能維持多久，它們能願意嗎？”
“這麼多年，大家早就認清楚現實了，什麼自由，平等，那都是弱者不切實際的願望，強者根本不追求這些，他們只喜歡弱肉強食，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強者爲獵人，弱者爲獵物。”
“自由之都，等於是在強行改變世界的規則，讓老虎去跟兔子和平相處，這可能嗎？合理嗎？”
金如怨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太天真的，所謂的自由之都，不過是弱者的天真，然後擅自的祈求強者的憐憫而已，不會成功的，永遠不會！
對此，黑夜只是淡淡表示，“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
“可不止我這麼想，經歷一次覆滅，經歷一次死裏逃生之後，已經夠了，大家都已經明白，世界就是這樣的，出生決定命運，我們生來就只能苟延殘喘，四處逃竄，求得一時之安，大家都已經不再天真，也已經習慣，你也不要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這一次，你絕對會死的！”
“據我所知，你在上一次大戰中傷的很重，已經，沒有尾巴了吧！我聽長輩是這麼說的！”
對於貓人族而言，一條尾巴代表了一次性命。
大部分貓人族都只有一條尾巴，也就是隻有一條命而已。
而黑夜是讙，是有三條尾巴的。
更準確的說，本來是有三條。
而在上一次的大戰中，黑夜已經損失了三條尾巴，照常理，貓人族失去所有尾巴，是會死掉的，但黑夜沒死，勉強活了下來……
但那是上次。
“放棄吧，這次，你一定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