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這個人,如夢魔一般,害的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不是她自己,不是憐玉容,真正的罪魁禍首,只是那個風輕雲淡的女人!慶春!
楊如柳恨極,大聲嘶吼出來:“慶春!我詛咒你!不得好死!”死字,顫音迴旋。
天空突然“轟隆”一聲炸響,巨雷閃電轟鳴而現。
正在竹枝的伺候下,半靠着牀榻的慶春,被雷聲嚇得微微一驚,耳邊似乎聽見有人在劇烈嘶喊自己的名字,可細聽,什麼都沒有。
只有窗外緊接巨雷閃電而至的狂風暴雨。
閃電印光透過窗杦,印的慶春一張小臉兒蒼白如雪。
“真是見了鬼了,這好好兒的,怎麼突然就下起了雨來了?”冷風侵了進來,屋內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兒。
竹枝一邊低聲呢喃,一邊走過去,吩咐木檀和杏枝把門窗關緊。
比梅把屋內的燭火調亮了一些,端起藥碗,走到慶春的身邊,輕聲道:“娘娘,快些喝了藥歇了吧。”
慶春看了一眼外面,雖然看不見什麼,可是聽着耳邊從窗杦門縫兒處透進來的狂風怪嘯聲,還有雨點兒打在房檐上的滴答聲,不由自主的就感到一股寒意侵上心頭。
點點頭,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藥碗,慶春說道:“今日,殿下去了哪兒?”
比梅臉色一怔,勉強笑道:“殿下去忙公事去了,有了時間,定然會來瞧娘娘的,娘娘,快些喝藥吧。”說着,搗起一勺藥汁兒送到慶春的嘴邊。
慶春一聽,知道比梅怕是誤會成她以爲太叔思尉不來看她而傷心了,不由的在心裏嘆了口氣。巨何司血。
比梅不說,慶春其實也知道,太叔思尉,處理的那些事,該是些什麼事了。
比梅伺候着慶春喝了藥,竹枝趕忙給慶春吃了口蜜餞兒,又問道:“娘娘還有什麼感覺不舒服的嗎?”
慶春搖搖頭,輕聲道:“好了,本宮無事了,晚了,你們都退下去吧。”
竹枝等人一聽,應了聲是,一一的退了下去。
慶春轉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屋內,手扶上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裏微微的跳動,雖然現在什麼都感覺不到,不過,她好像能感覺到那裏,有一個小傢伙,正在慢慢兒的成長,他是能感受到她的,她也是。
些微,屋內傳來一聲輕嘆,吹了燭火,天地間,雨水淋淋,狂風輕呼,一片朦朧。
……
“砰!”的一聲,慕容雪陰沉着一張臉,擲開了手裏的茶盞。
“娘娘,當心氣壞了身子。”落雁微微皺着眉頭,上前輕聲呼了一句。
“哼!”慕容雪冷哼一聲,鳳眸一轉,一絲戾氣一閃而過,語氣惡狠狠的道:“本以爲她此次定是必死無疑,沒想到,竟然讓她命大躲過了一截!真是便宜了她!”
沉魚落雁面面相覷,這個她,他們自然知道是指的誰。
“大牢裏如何了?”沉吟些許,慕容雪臉上的怒色微微消失些許,擡頭看着沉魚問道。
沉魚聽罷,忙低垂着頭回道:“娘娘請放心,奴婢已經處理好了,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痕跡讓殿下查到娘娘這兒來的。”
慕容雪聽罷,輕輕兒的舒了口氣,想到了什麼,又問:“殿下今夜去了何處?”楊如柳的事處理完畢,衆人便散了,太叔思尉卻是沒有留在她的宮中。
沉魚落雁不由對視一眼,落雁小心翼翼的說道:“娘娘,殿下,今夜,去了紫薇居……”
本以爲會見到慕容雪大發雷霆,可沒想到,慕容雪不過頓了一會兒,隨即疲憊的揉了揉額頭,輕聲說了一句:“知道了。”
沉魚見狀,不由道:“娘娘,您,還好嗎?”
慕容雪目光一凜,看向沉魚,沉魚一驚,忙低下頭:“娘娘恕罪,奴婢,奴婢不過是擔心娘娘……”
慕容雪神色微緩,搖搖頭:“罷了,你不用緊張,本宮無事。”又道:“處理好了便好,你們都退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沉魚落雁聽罷,忙低低的應是,屈膝行了一禮,輕輕兒的退了出去。
“慶春……”
慕容雪輕聲的沉吟,目光漸漸的狠毒起來。
……
慶春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轉不動身子,背後像是一道溫牆,溫熱的,卻又抵不動。
慶春微微皺眉,還準備在動,耳邊而卻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醒了?”
慶春聽罷一愣,而後便感覺腰肢被人緊緊地圈住,更是動彈不得了,慶春頓了頓,心裏的驚訝慢慢兒散了去,才平靜的開口:“殿下……?”
太叔思尉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慶春心裏微微忐忑。
“別動。”太叔思尉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把慶春緊緊地抱住,頭擱在慶春的肩窩處,輕輕兒呼出的熱氣兒鬧得慶春心頭微酥。
此刻怕是還沒有到太叔思尉上朝的時間,心裏微微的鬆了口氣兒。
迷迷糊糊間,慶春又睡着了。
沒一會兒,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慶春睜開迷糊的眼睛,身後已經空了,眼前隱隱約約的有身影在晃動。
慶春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
太叔思尉轉頭過來,看見的便是慶春一頭青絲披散,微微嘟着嘴,手輕輕兒的揉着眼睛的模樣。甚是可愛。
太叔思尉的心裏不由的就軟了下來,上前一步,走到慶春面前:“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慶春目光清楚了,就看見太叔思尉走到牀沿坐下,滿臉溫柔的看着自己,微微笑着,輕聲問候着自己,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暖心。
卻是又快速反應過來,太叔思尉此刻,應當是要上朝去了,自己卻沒有起來伺候他更衣洗漱,真是天大的罪過。臉色一慌,忙就撐着身子要起來:“殿下恕罪,妾身一時貪睡……”
太叔思尉忙一把扶住她。臉上寫滿了不贊同,道:“誒,如今你有了身子,別亂動,不用麻煩了,你且好好兒的歇着,我要福壽他們幫着伺候着是一樣的。”
慶春一聽,臉上微微發窘:“那殿下,您不怪妾身嗎?”
太叔思尉微微一愣。笑道:“怪你作甚?”
慶春一愣,小聲道:“妾身沒有伺候好殿下呀……”
太叔思尉搖着頭:“你呀,別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了,在我心裏,你是最好的。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怪你?”太叔思尉的語氣寵溺,聽的慶春心裏滿是甜蜜。
隨後便是苦澀,經過這次的事情,雖然知道太叔思尉的話語不能輕易的相信,可她還是忍不住沉溺在這份溫情之中。
或許太叔思尉的話,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可是,能做到其中的一半兒的一半兒,她就很是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慶春心裏糾結的想着,面上微微低了頭,小貓兒似得,嗯了一聲:“妾身知道了。”
太叔思尉笑着搖搖頭,然後捧着慶春的臉,目光盯着她那雙晶瑩剔透彷彿純淨雪晶一般的眸子,心裏微微一動,低頭,輕輕兒的在慶春的額頭印上一個吻。
“我先去上朝了,你好好兒的歇息着,等下朝後,我在回來看你,嗯?”
慶春自是不會說什麼,嗯了一聲,點點頭:“那殿下慢點兒,外面天涼,殿下要注意身子。”
太叔思尉淺淺的笑了,笑聲隨着步伐遠去,淡無痕。
慶春目光怔怔的盯着太叔思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心裏一時不能平靜。
……
憐玉容咬牙切齒的看着眼前的憐風,厲聲道:“你是怎麼辦事的?竟然讓人鑽了空子,若不是本宮早有察覺,此次就在陰溝兒裏翻了船!”
憐風跪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娘娘,奴婢辦事不力,球娘娘責罰!”
憐雨在一旁擔心的看着,卻因爲暴怒的憐玉容,便是有心替憐風說幾句,也是心有餘悸,怕引火上身,站在一旁,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
憐玉容眸色一冷,冷哼一聲:“責罰?責罰你有什麼用?!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倒回去不成?”
憐風一時爲難,這責罰不是,不責罰也不是,那該如何是好?
不由的叫了一句:“娘娘……”
“夠了!”憐玉容揉着額頭,打斷憐風的話,憐風一愣,忙低着頭,不在說話。
憐玉容擡起頭,目光虛浮,陡然轉過一絲厲色:“楊如柳這個賤人!真是個蠢貨!這麼一個簡單的事,竟然能被自己的婢女搞砸!真是沒點兒手段!”
想着,又道:“如今這樣下去怕是不成……”自言自語:“若是楊如柳一個瘋狗發癲,到時候真的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想到這兒,憐玉容眼眸中猝然升起濃如潑墨的惡毒汁兒,看的人觸目驚心。
目光轉過,盯着憐風:“這件事,既然你沒有辦好,那你就去給本宮好好兒的解決了,萬不能讓一隻狗發了瘋,知道了嗎?!”
憐風一聽,微微不解:“娘娘,您的意思是……”
憐玉容微微掀起一絲脣瓣兒,不屑至極道:“祕密,只有死人能保住,瘋狗,想要不發瘋……”看着憐風,接下來的話,不用說。
憐風目光一凜,已經知道憐玉容的意思了,忙點了點頭,保證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讓那瘋狗發不了瘋!”
憐玉容聽罷,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如此,且退下吧!”
憐風一聽,忙應了是,退了出去。
憐玉容轉身:“憐雨,伺候本宮更衣。”憐雨忙應是上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