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掀了簾子看了一眼,轉頭道:“娘娘等着。”說罷,先行下了車。
這邊比梅便扶了慶春站起來,走到馬車門前,一手掀了簾子,一手扶着慶春。
慶春看了一眼下面,一個太監弓着身子,等着慶春踩上去。
慶春見狀。眉頭輕輕兒的皺起,道:“竹枝,讓他起來罷。”
“娘娘……”竹枝有些不解的看了慶春一眼。
慶春嘆了口氣:“給我換上凳子。”竹枝愣了一下,趕緊的點點頭,便打發了那小太監,趕忙的換上兩個春凳。
慶春這才踩着凳子,由着竹枝和比梅攙扶着下來,竹枝嘴裏還一面叫着“娘娘小心。”因着懷了孕,伺候的越發小心了。
慶春站定,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入眼的便是高大的宮門和圍牆。一擡頭,彷彿入了雲端,一股凜冽的氣勢撲面而來。
“哇~”竹枝一嘆,抓着慶春的手有些緊張:“娘娘,后皇宮……好大呀。”
慶春臉上微微帶了笑,卻是不達眼底,聽罷竹枝的話,只是輕輕兒的搖搖頭,也不說話。巨估央劃。
“妹妹下來了?”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慶春轉頭看去,沈蓉在秋菊的攙扶下慢慢兒的走了過來。
慶春輕笑:“姐姐也到了。”
沈蓉上前點點頭,轉頭看了一眼皇宮,眼裏有什麼東西在微微閃動,卻是輕嘆了口氣兒:“終是到了。”這般感慨的口氣。
慶春奇怪:“蓉姐姐是怎麼了?”
沈蓉一笑:“沒什麼,就是第一次見着皇宮,心裏頗有感觸罷了。”慶春聽罷,不禁瞭然的點點頭,前世的自己,第一次見到皇宮的時候。不也是如此麼?
“咱們趕緊去前面吧。”沈蓉拉了慶春的手,說道。
兩人一道往前面走着,那裏,太叔思尉和慕容雪等人都已下了馬車,慶春和沈蓉走過去,恰巧裘詩雨轉過頭來,看見慶春,輕輕兒的點點頭,慶春也回以一笑。
太叔思尉不知和慕容雪說了什麼,擡起頭來,往後面看了看,目光轉了轉,定在慶春的身上,帶了淺淺的笑意。
慶春自是感受到了,擡起眼和他對視了一下,太叔思尉挑了挑眉,慶春看的想笑,生生的忍住了。
“二哥!”正在這時,一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衆人不由轉過頭看去。
三個年輕的男子,正往這邊走來,開口的是最前面一個穿着月白袍子的男子。
男子約莫十八九歲,生的紅脣白齒的,好看的緊,便是東宮的女子,都不由的多看了幾眼,不過此人叫太叔思尉二哥,顯然也是皇子。
慶春飛快的掃了一眼,腦子裏卻是沒有這個這個人的記憶,不過慶春也不奇怪,前世的她,接觸的除了東宮和太叔思尉等級以後的後宮以外的事物,都少的可憐。
其他兩人上前,一人着黑色錦袍,一人着繡枝兒的墨玉袍子,見着太叔思尉,紛紛拱手一禮:“見過二哥。”太子和兄弟姐妹,感情好,平日裏倒也沒有那麼多的禮節,見了面也不過是稱呼一聲,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另外兩個人,慶春卻是記得的。
太叔思尉看着來人,臉上亦是微微笑了笑,對着前面的男子道:“五弟。”原是五皇子,又轉了臉,對着後面的兩個男子道:“三弟,四弟,你們纔來?”
衆人聽罷,忙就行禮。
被喚作五弟的,名叫太叔洋,聞言大笑:“可不是嘛二哥!昨日三哥哪兒得了好酒,喚了我和四哥去了三哥的府邸,喝了一通,今兒可就耽擱了。”轉了眼,又笑道:“不過二哥也是纔來?”
太叔思尉點點頭:“正準備進去呢。”又轉了臉,對着其中一人,笑道:“三弟有了好酒,不叫我,可是不夠意思了。”不過開開玩笑,也不必當真。
三皇子已封王,封號瑞。
瑞王聽罷,拱手歉然一笑:“臣弟本是想着二哥事務繁忙,怕是累了,到是不好叨擾了二哥的休息,沒成想,倒是臣弟的過錯了,那好,下次,臣弟定然叫上二哥,咱們兄弟四人,好好兒的聚上一聚。”
慶春聽着他們這般談笑宴宴,目光微微轉了轉,盯在那墨玉色衣袍的瑞王身上,這瑞王,是當今皇后的兒子,可也算的上的嫡出。
他們如今表面上這般和善歡喜,殊不知在後來,兵鋒相對的時候,心裏不知該如何想?
前世的瑞王,可是太叔思尉的死敵,這一世,又該如何呢?
慶春陷入回憶頗深,有點兒怔愣了,卻不料瑞王太叔羽陡然擡眼,目光直直的射向慶春,和慶春的目光對視,太叔羽的目光如利劍一般鋒刃,駭的慶春心裏一驚,忙就低下了頭。
對,沒錯,就是殺氣……
奇怪,太叔羽怎麼會對她產生殺氣呢?
太叔思尉大笑:“三弟此話當真?可莫要到了時候,又沒了音訊了。”
太叔羽收回目光,瀲灩一閃,對着太叔思尉笑道:“二哥且記着,若是日後臣弟反了悔,全憑二哥處置。”
太叔思尉哈哈一笑,點頭道:“如此大善。”轉了頭,看着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此人乃是四皇子,雲妃娘娘所處,不過雲妃娘娘去世的早,早年便被前皇后保養在了身前,比起其他的兄弟來說,太叔思尉和這個四弟,關係到還親近一些。
不過前皇后命薄,在兄弟倆少年時,便去世了,這一晃,竟然已經快有十年光景了。
四皇子太叔宏生性冷硬,遇人也不過一張冷臉,看着太叔思尉的時候,臉上稍有一絲好轉,這些,都不過是所因他兒時的遭遇才導致他如此。
太叔思尉看了他一眼,微微嘆了口氣:“四弟進來可好?”這些年來,他忙於政事,倒是和這個四弟走的遠了,明明以前最是親近不過的,如今來說,卻是不如了其他的兄弟了。
到底是日情漸薄。
太叔宏擡眼,點點頭:“多謝二哥關心,臣弟一切如常。”冷硬的語氣,在太叔思尉聽來,多少有些心酸。
一旁的慕容雪見狀,眼眸微微一轉,一笑上前:“殿下,咱們還是趕快進宮罷,沒得時間長了,讓母后和父皇等的緊了。”
太叔思尉聽罷,這才點點頭:“也罷,咱們走罷。”又看向其他三人。
三人自是點頭應允,於是一行人便一起進了宮內。
慶春等東宮妃嬪跟在身後,其他三個皇子,並未娶親,倒是清靜的很。
慶春一路走着,目光在前面四個男人的背上微微掃過,心裏各種計較翻騰。
前世,三皇子和四皇子可是一派的,五皇子……
慶春卻是不清楚,此刻想來,慶春才陡然發現,前世的自己,當真是活的夠窩囊了,除了後宮裏的那些事,卻是連其他的一些都不知曉。
真是活的糊塗。
進了宮,行過一段路程,便有早備好的軟攆,一行人登上軟攆,說說笑笑的,一路走過宮裏的彎彎繞繞。
慶春看着這些,腦子裏的畫面,一個比一個熟悉,前世的記憶撲面而來,如今想來,陌生又熟悉的感覺,真真兒的是讓慶春如在夢中。
直到軟攆放下,竹枝輕輕兒的在慶春耳邊提醒了她一句,她才反應過來。
由着比梅扶下了軟攆,慶春擡頭看着那大門上,鎏金的三個大字:“熙鳳殿”,一股濃重的氣息撲面而來,好像是溺人的海水,慶春覺得心頭一緊,微微的都有些呼吸不上來。
一把抓緊了比梅的手,引得比梅輕微的擔心:“娘娘?”
慶春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的擔憂,不由展顏一笑,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本宮沒事。”
說不緊張,真的只是說說而已。
見慶春如此,比梅欲言又止,抿了抿脣,看了一眼旁邊有些侷促的竹枝一眼,輕嘆了口氣,沒在說話,手卻是拉了拉竹枝。
竹枝一愣,看了一眼比梅,知曉比梅的意思,心裏慢慢兒的定了下來。
他們是娘娘的奴婢,若是表現的太過窩囊,豈不是丟了娘娘的臉了?
一行人走進去,遠遠兒的就聽見太監的宣傳:“太子、太子妃到……”
“見過太子、太子妃……”之類的絡繹不絕。
還未進大殿兒,遠遠兒便傳來一陣兒的歡聲笑語。
許是聽見太監的通報,裏面的聲音沒一會兒便停了。
太子和太子妃以及三個皇子殿下,帶着東宮一行的人進了大殿兒,一一的站好,向上面的貴婦人行禮,慶春隨着:“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起來罷。”不一會兒,上面傳來一個醇厚,微微低沉的嗓音。
“謝母后!(皇后娘娘)”衆人又行了禮,這才站直了身子。
慶春在人羣后面。微微擡眼去看了看,皇后果然還是如前世一般的模樣。
一張臉,看着慈祥不已,一雙眼眸看似溫和,卻是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精光,轉了目光的時候,裏面凜冽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一身金鳳霞衣,渾身氣勢逼人,雍容華貴。
皇后叫着他們落了座,先是抓着太叔思尉兄弟幾人問了些話語,面上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樣,心裏盤着什麼心思,便只有他們自個兒知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