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到用藥的時間了。”
一個丫鬟邁着小碎步從外面過來稟報，蘇倩雪這才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叮囑蘇芷若好好縫補。
鬆下一口氣，還好蘇倩雪每日下午都要待在房中給她的腿做治療。
隨手將衣服扔在桌子上，蘇芷若連忙換上男裝，畫上胎記，“雲霧，把大小姐拿來的東西扔了，越遠越好，還有我那鋪蓋，全換下來洗了。”
看着那條發黑的被子蘇芷若巴不得蒙在蘇倩雪的臉上。
一路小跑到醫館內堂，阿泉靠在塌邊打着盹，蘇芷若摸了摸孟河的額頭，果然滾燙的厲害，掀開布條，傷口也隱隱有發炎的跡象。
叫醒阿泉，蘇芷若搭上孟河的脈，詢問道，“昨夜到現在他可有醒來，幾時開始發熱，可有退熱，你詳細些說。”
“沒醒來過，大概是子時開始發熱，喝了你開的藥，退下去了一會，反反覆覆有三次了，退熱的藥也越來越不管用，剛剛午時起熱，喝了藥到現在都沒有退下。”阿泉伸了伸懶腰，照看了一夜着實有些累。
“知道了，你去歇息吧，我來照看，晚些時候我再叫你。”蘇芷若在脈案上記下阿泉的話，重新清洗包紮了傷口。
加重了劑量，蘇芷若重新煎了藥給他服下。
能不能挺過來就看這三天能不能熬過去，不過一夜湯藥便沒了作用，蘇芷若只能加重劑量，只怕到明日她便要下猛藥了，不知道孟河的身體能不能撐得住。
堂前有其他大夫坐診，蘇芷若只管在堂內照看孟河，除非有搞不定的病人才會知會蘇芷若。
有蘇芷若的告示牌，前來看診的病患不少，不過大多是窮苦人家，開的方子都是最便宜的藥材，沒賺幾個錢。
不過蘇芷若此舉並不是爲了賺錢，只是讓醫館看起來門庭若市一些，不至於一開張就坐冷板凳。
人都有好奇心和湊熱鬧的心理，看這醫館人多，便多了幾分信任。
“大夫，大夫，救命啊。”一婦人懷中抱着個小人，嚎啕大哭。
蘇芷若在內堂聽到動靜，掀開簾子繞到屏風後頭查看情況。
“這，蘇掌櫃，這小娃兒喝了農藥。”今日坐診的是李大夫，他看了看小娃的情況，眉頭緊鎖。
“我來。”蘇芷若在屏風後坐好，李大夫走進來將一條長絲線拉出來系在小娃手腕上。
通過絲線的震動，蘇芷若閉眼感受脈象。
“中毒尚淺，還有的救，不過就算命保住了，他的五臟六腑被農藥灼傷，恐怕活不過三十歲，以後身子都虛，且這藥材也不便宜，大嬸，你考慮一下吧。”蘇芷若收回絲線，粗聲說道。
她不是什麼菩薩心腸，更不是救苦救難的救世主，開醫館就是爲了賺錢，沒辦法施捨每一個人，而且對窮苦人家來說沒什麼比無法勞作打擊更大的，救或不救都全憑婦人自己思量。
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怪自己粗心大意，沒將農藥放好，哀嚎自己害了孩子，抱着小娃哭了許久，才顫顫巍巍的問這藥得花多少銀子。
解毒的藥只需服三帖，蘇芷若便換了三帖調理身子的贈與大嬸。
大嬸手中的碎銀湊滿了也只有七錢，又現去當了一塊傳家玉才湊足銀兩。
李大夫從前只聽過懸絲診脈，沒想到真有人可以懸絲診脈，還以爲是這小掌櫃搞的花頭，沒想到這小掌櫃看起來年紀輕輕，醫術卻不一般。
“小哥，我大哥醒了。”內堂裏阿泉高聲喊着。
蘇芷若挑眉，沒想到孟河的底子這麼好，這麼快就醒了。
能醒這命就回來了一半。
孟河的臉色仍然很蒼白，模模糊糊的醒了一會，又再次陷入了昏迷。
“放心吧，你大哥的身子硬朗着呢，這要換個女兒家，早就去孟婆那兒討湯喝了。”蘇芷若重新寫了道方子，一日三帖湯藥的往下灌。
只是這傷口有些化膿了，蘇芷若拿刀刮下化膿的肉，清理乾淨傷口又重新包了回去。
“傷口都深得快見骨了，他這肉就算能長回去，這皮也難長回來，你可要有心理準備。”蘇芷若知曉他們不缺錢，用藥也不吝嗇，好好滋養或許能長些肉回來，不至於留個太深的坑。
“你還真有兩把刷子。”阿泉掏出銀子付了錢，“這才幾日不見你怎的做了掌櫃，你不是無心經營醫館嗎。”
“非得讓我承認沒錢開不起嗎。”蘇芷若假裝惱怒，洗乾淨手溜回了相府。
給那小娃看病耽誤了些時間，蘇芷若回去時天已黑透了。
在後門脫下外衣，露出裏面的襦裙，擦乾淨臉上的胎記，一邊把髮髻扯下來一邊將男人的外衣藏在角落裏，蘇芷若沒想到在舊院等待她的是大夫人和老夫人。
雲霧同漣漪一起跪在院子裏，不論大夫人怎麼盤問都說不知道。
在大老遠就聽到了大夫人的動靜，蘇芷若心下一驚，完了，被抓個正着。
思慮再三，蘇芷若用力拍打自己的手腕，直到手腕紅通通一片才走進舊院。
“老夫人，母親，這是怎麼了。”蘇芷若換上無辜的眼神，走過去扶起雲霧和漣漪。
“芷若啊，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說你，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上哪兒野去了，天都黑了才捨得回來，你這是至清譽於何地啊。”大夫人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老夫人擺擺手，示意大夫人就此打住，沉聲開口，“你去哪兒了。”
雖然了暉道長說她是災星，但老夫人想着只要她安分的待在舊院，像從前那樣那也無礙，於心不忍還是過來看看她，誰知這頭回來，她便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