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腿還能長回來嗎。”蘇倩雪有些緊張的拽着衣角，她對生骨一事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盡人事聽天命。”
蘇芷若瞥了她一眼，不知是大夫人與她說的太多還是她本就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斷腿重生，自古以來可曾聽說過？
生皮生肉都頗爲不易，何況生骨。
蘇倩雪的眼裏閃過一抹失望，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醫館。
不多時，丫鬟拿着一疊藥方和幾盒子藥膏回來了。
蘇芷若看了看，大多爲調理身體血氣的藥方，還有一些江湖騙子的勞什子方，實則只是一些大補的藥材，虛補而已。
一時之間喫那麼多進補的藥，又同時喫那麼多，蘇倩雪本就因截肢傷了元氣，現在的身子根本就是虛不受補。
皺起眉頭，蘇芷若將那些藥方放在一旁，那幾盒藥膏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兩盒是京中最有名的醫館的招牌，對傷口癒合極佳，還有一盒外盒奇怪的藥膏，透着一股濃郁的香味。
濃香撲鼻，衝的蘇芷若打了個噴嚏。
從裏面挖出一小點又蓋了回去，蘇芷若在紙上寫下幾道藥方，讓那丫鬟按方抓藥。
蘇芷若可沒什麼心思給蘇倩雪調理身子，她開的方子無非也是些補藥，不過這道方子是師父調理內經的祕方，尋常大夫開不出這道方子。
既然蘇倩雪已經用了那麼些補藥，那就再來點也無妨，反正她的身子已經承受了那麼多的補藥，她開的這道方子藥效溫和，反而還能中和一下其他補藥。
待丫鬟走後，蘇芷若拿着扣下來的那點藥膏，去了內堂潛心研究。
奇怪的事，蘇芷若左聞右聞，除了一味鳳林草，其餘的她皆不認得，味道也十分奇特。
湯藥的方子她看過，對傷口並沒有什麼幫助，蘇倩雪的傷口能恢復的這麼快應當全是這小罐子藥膏的功勞。
可前世她跟着師父嚐遍百草，縱是再珍貴再罕見的藥草師父也總能尋來讓她見識，怎會看不出裏面有什麼。
除非這藥材，並非是軒轅國之物。
倒是極有這個可能，那蟲子也不像是軒轅國之物，加上這藥膏，大夫人定是尋了別國的高人。
那位大夫的醫術雖和他們不是一路，卻也頗爲高深。
蘇芷若十分想會一會這位高手，她想，一定會有機會的。
“掌櫃，門外有個小孩兒想來做雜役，我見他年紀尚小，勸他回去，可他怎麼都不肯回去。”李大夫掀開內堂的簾子，臉上掛着一副頗爲爲難的神色。
“我先看看。”蘇芷若將那藥膏包好，放在盒子裏藏在袖子裏頭。
李大夫領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進到內堂。
扎着一個髮髻，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倒是收拾的十分乾淨，長得也十分秀氣。
蘇芷若見他眼神清明，透着幾分機靈勁兒，“你叫什麼名字。”
“江鈺。”小男孩的雙眼水汪汪的，是大人的世界裏沒有的純淨。
“你這年紀出來做事，你父母可同意？”蘇芷若給他倒了杯清水。
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在家讀私塾，窮人家的孩子讀不起書的也多在家中務農，出門討生計確實小了些。
他垂下眸子，有些失落的說道，“我爹上個月死了，大伯搶佔了我家的兩畝田，我娘在我爹死了以後也一病不起，我若不出來做事，便沒有銀子給我娘買藥。”
“掌櫃的，求求你發發善心，便留我在這兒吧，我什麼都可以幹，工錢我也可以不要，只要我娘能喫上藥就好。”江鈺抹了把臉上的眼淚。
“那你願不願意做藥徒，將來若你的藥理學的好，可授你醫術。”蘇芷若見這孩子有幾分機靈，心想或許是個可造之材。
江鈺一聽，連連點頭，有活兒做還能學手藝，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每月一錢的工錢，若你表現的好，你孃的藥我也包了。”蘇芷若拿給他一本書冊，“你可識字？”
“認得，我爹便是夫子。”江鈺接過書冊，臉上掛着笑。
“那便好，這是草藥冊子，你一日背誦三種草藥，每十日我便檢查一次，你每日便打理草藥，李大夫會交代你該如何去做。”蘇芷若見時間不早了，叮囑了李大夫後便回了相府。
漣漪已經備好了飯菜，蘇芷若換下身上的衣服，心裏思索着什麼。
每日都泡在醫館裏，蘇芷若的身上沾滿了藥香，她也有些擔憂旁人會察覺出什麼。
“漣漪，明日你去買些香粉來，濃香一些的。”蘇芷若放下碗筷，沾着牀便沉沉睡去。
一晃時間過了月餘，醫館越來越有模有樣，蘇芷若去醫館的時間也少了很多，隔天才會去上兩個時辰，這一日她正在內堂清理賬冊，門外喧擾一片，她皺起眉頭。
“掌櫃的，不好了，丞相府的丫鬟來鬧事，說您，說您徒有虛名。”李大夫有些着急的走到內堂。
合起賬簿，蘇芷若戴上了前幾日在集市買的面具，走到大堂裏。
“你終於肯出來了。”丫鬟插着腰，整個鼻孔都翹上了天。
“大家快來看吶，就是這個庸醫，天天裝神弄鬼，其實不過是徒有虛名，欺騙大家的錢財罷了，我們家小姐大把大把的銀子往他這兒送，他看一次診便要收取一兩金子，簡直就是個騙子！”
冷眼看着她，蘇芷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得罪這丫鬟了，惹得她來這兒鬧事。
以大夫人的性格，本就不想張揚蘇倩雪腿疾的事情，即便真是被江湖騙子騙了也只會喫下這個啞巴虧，斷然不會鬧的動靜這麼大，惹得人盡皆知。
況且大夫人心裏跟明鏡似的，斷腿重生有多難醫治，遍尋名醫也不過是想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好似溺了水的人，見着什麼東西都想去抓。
“大把大把的銀子？”蘇芷若冷哼一聲，“我看診自是要收診金，可我只收取一次診金，你雖付了一兩金子，但此後再來抓藥複診，我皆未再收診金，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