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平期期艾艾了半天,看了看老夫人的臉色,又看了看兩個女兒,一咬牙說:“嚴姨娘下落不明,說不定就是讓人拐去了,她纔剛小月,我不能不管她,京城裏還是有幾個能託付的朋友,我想讓人幫着找找。”

    “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老夫人厲聲道,重重的拍了幾下桌子,道:“你也是幾十歲的人了,反而對跟自己女兒差不多的女子膩膩歪歪,什麼嚴大人族裏的孤女,打量我老婆子是個傻子!往日我還給丞相大人你留幾分面子,現在不妨撕掉遮羞布,那個女子不見就不見了,縱使找到了,我老婆子在一天,她也休想再進蘇家的大門!”

    老夫人發怒,蘇長平臊眉耷拉眼的站起來,垂頭聽訓,蘇芷若姐妹也跟着站起來。

    老夫人責罵了幾句,就不再說話,房裏氣氛十分尷尬,當老子的當着女兒被老孃罵,蘇長平本就所剩許多的顏面,這會兒更是蕩然無存。

    蘇家如今沒有了官職,用不着那麼多管事下人,老夫人做主,將以前大夫人提拔的,還有秦家陪嫁的,都放了身契讓他們自尋出路。

    還有後院那些沒有名分的姬妾,願意走的老夫人都給了豐厚的安家費,也放了身契放她們自由。

    這樣整理一番之後,蘇家的人少了一多半。

    處理完這些,老夫人對蘇芷若說:“如今你雖是蘇家家主,可事實蘇家已經是個空殼子了,再說年後你就要嫁進這邪王府,秦氏留下的那些禍害,祖母就做主都打發了。”

    蘇芷若乖巧地點頭,她當然知道祖母的苦心,“孫女都明白的,祖母是爲我打算。只是如今人少了,我擔心祖母受了委屈。”

    老夫人笑着摸摸她的手,道:“好孩子,等你出嫁了,我再給你二姐姐找個可靠人家,不求大富大貴,肯好好對她就好,以後你也要幫襯她一些。”

    蘇芷若忙應了,除了遠在邊城的蘇天,蘇珊寧就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姐妹之間理應互相照應。

    沒過幾天,蘇家老宅就已經整理好了,老夫人便向邪王辭行。

    蕭景淮自然不願意,馬上就要過年了,他滿心都想着和蘇芷若一同過年,怎麼能捨得放她離開。

    但這時候開口的話,結果不用想也知道,老夫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他一再挽留老夫人多住一段時間,說擔心老宅久未有人居住,現在回去住着也不舒服。

    可不管他怎麼說,老夫人都打定了主意,執意要離開。

    蕭景淮無奈,好在他身邊有蕭宸逸這個損友,一壺好酒就換來一個鬼主意。

    最後的結果蕭景淮還是滿意的,老夫人、蘇長平帶着蘇珊寧,還有幾個姨娘並奴僕,在臘月二十日離開了京城,回縣城的老家去了。

    而蘇芷若卻被一道旨意留下了,皇后有旨意,今年三十宮中夜宴,四品以上的內命婦都要到場。

    如今是郡主的蘇芷若,自然也要出席。

    老夫人衡量了一下,一來一回就要耽擱幾日,何況她也捨不得蘇芷若舟車勞頓,只好一再囑咐蘇芷若一定照顧好自己,等初二時,家裏就打發人來接。

    蘇芷若都一一答應了,又保證一定會照顧好自己,讓老夫人放心。

    一直送到城外,蘇芷若才停下了,看着蘇家的馬車隊伍漸行漸遠,心中說不出的惆悵。

    到現在爲止,她的人生與前世再不相同,也該是時候放下以前的種種,好好對待今生了。

    可不知怎麼,她的眼角不知不覺沾染了淚水。重生以來,一直陪伴着她的家人,就這樣離開了。

    馬車搖晃,蕭景淮放棄騎馬,坐進馬車裏陪伴着她。

    “心情不好麼?”蕭景淮看着她,有些擔憂的問道。

    蘇芷若的心突然就軟了,鼻頭一酸淚水奪眶而出,“我,我又是一個人了。”

    她的眼淚讓蕭景淮心疼,忙不迭地拿出帕子幫她擦眼淚,“傻丫頭你怎麼會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啊,我永遠都會陪着你,永遠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他的承諾,說的是那樣的堅定,讓蘇芷若由不得自己地去相信。

    上一世她爲了顧南飛付出所有,卻從未換來他的一絲真情實意,最後只能落得一個慘死冷宮的下場。

    這一世,害過她的人都已經得到了懲罰,付出了代價。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撲火的飛蛾,對着蕭景淮炙熱的感情,她願意奮不顧身地愛一次。

    “抱緊我好嗎?”她低聲祈求着。

    蕭景淮依言抱緊了她,一隻手輕輕在她的後背上摩挲,道:“怎麼,是不是覺得冷了?”

    蘇芷若搖了搖頭,說:“不冷,就是想讓你抱抱我。”

    對於蕭景淮來說,蘇芷若就是種最最特別的存在,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他回味很久,尤其是她脆弱地依賴他的時候,更讓蕭景淮心中升起無限的保護欲。

    蕭景淮輕笑了一聲,抱着她說:“咱們這就回家,對了,我已經請欽天監卜算吉日,三月初六是好日子,婚禮就定在那一天,該做的準備已經做了,只是蘇府現在沒了,我在常平坊有個三進三出的宅子,已經在收拾了,你從那裏出嫁好不好。”

    蘇芷若嗯了一聲,點頭應了。

    他總是這樣,衝在她前頭,把所有一切都準備好了,讓她安穩地生活,她必須要領情。

    馬車搖晃着,兩人的心卻都無比地平靜。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蘇芷若着郡主服制,在蕭景淮的陪伴下進宮。

    對於皇宮,蘇芷若並不陌生,只是前世她是皇后,是冷宮的廢后,是皇宮中陰暗角落裏的孤魂。

    現在她是邪王的未婚妻,是當朝郡主,這個皇宮她只是來一趟,很快就可以離開。

    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將手放在蕭景淮遞過來的手掌上,微笑着走下馬車。

    蕭景淮扶她下了馬車,低聲道:“你要先去皇后處請安,再隨她去祈福,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宮人來照應你。”

    他幫着她扶了扶鳳釵,蘇芷若笑了笑:“放心,我知道了。”

    兩人正說話,宮門口又來了一輛馬車,馬車十分寬大豪華,馬車停穩了,昌平長公主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馬車。

    蘇芷若和蕭景淮忙上前請安。

    昌平長公主笑着看他們,眼神十分曖昧,“小兩口嘀咕什麼呢。”

    蕭景淮笑了笑,蘇芷若適當地紅了臉低下頭。

    打趣了二人的昌平長公主又說:“邪王可是怕蘇小姐進宮不合適,放心好了,交給我來照應,保準一個頭發都不少的給你帶出來。”

    能有昌平長公主帶着,自然是極好的。

    蘇芷若謝過昌平長公主,跟在她身邊和蕭景淮分開,一同去往了後宮方向。

    昌平長公主小聲地提點她,告訴她皇后性子平和,並不是難相處的,再說今日的命婦很多,皇后並不一定能看到她,讓她不必緊張,照着別人的樣子一起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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