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波糧食出京的第三天,皇帝終於下令再撥五十萬兩的糧款,速速送往災區。
這下子,總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蘇芷若這邊才鬆了一口氣,又一個麻煩找上門來。
這個麻煩還是她不能推出去的,因爲這個麻煩是蘇長平!
回鄉後的蘇長平又娶了一個鄉紳的女兒做正室,更可氣的是蘇家姐妹的這個繼母今年才十五!比蘇天還小好幾歲。
新婚的蘇長平帶着吵鬧着要來京城見世面的妻子,風塵僕僕地來到了邪王府門口。
蘇長平確實挺不是東西,但是蘇芷若也不能真的不讓他進門,總不能讓他在邪王府門口丟人現眼。
那個新的蘇夫人一身小家子氣,生的卻是眉清目秀,十足十的是個小美人,也難怪蘇長平這麼快就忘記了煥彩,將這個妻子寵愛得無法無天。
蘇芷若和蘇珊寧冷淡的和他們見禮,氣氛十分尷尬的說了幾句話後,就再也撐不住了,吩咐下人給他們準備了客房,好喫好喝伺候着就是了,全當自己做好事。
“也不知祖母在家裏怎麼樣了,要不我先回去,祖母身邊沒人也不好。”蘇珊寧記掛老夫人,實在是放心不下。
老夫人畢竟是年紀大了,身邊要是沒個小輩照顧也確實不像話,姐妹兩人商量過後,便準備讓蘇珊寧先回去看看,回去的時候讓邪王府的侍衛護送,也是給她撐腰的意思。
臨行前蘇芷若準備了兩車給老夫人的東西,喫的穿的,還有一些特製的補藥,只恨不得自己也跳上馬車和她一起回去。
直到蘇珊寧回去了三天,蘇長平才知道。他安撫住粘人的妻子,找到了正在房中修剪蘭花的蘇芷若。
“那個芷若啊,你看,你和邪王殿下的婚期就快到了,這就是要正式出門子了,以後你就是邪王妃,是蕭家的人了。”
蘇芷若放下手中的剪刀,冷冷的看着他,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長平咳嗽了一聲,縷縷自己的鬍子,道:“以後你就是蕭家人,手裏總不能一直握着蘇家的財產,那是要留給你兄弟們的。”
怪不得他們到京城來,原來是衝着這個。
“父親不要忘了,我纔是蘇家的家主,就算是我出嫁了,只要皇帝不下旨,那我就還是蘇家的家主。”
看着蘇長平憤憤不平的樣子,她冷笑道:“不然父親去問問陛下,下旨我交出家主之位!”
蘇長平尷尬地瞪眼,如今他已經是平民,莫說是求皇帝下旨,就連皇宮他也都沒有資格靠近了。
“可是,你是外嫁女,把蘇家握在你手裏算怎麼回事!以後你哥哥弟弟成親,要花用的銀子風能吹來不成!”
“那父親就不用操心了,哥哥自有養活自己的本事,如今他纔看不上蘇家這點薄產,早就寫信告知一切由我做主,至於弟弟嘛,等他成家自然有他的一份,不過還望父親想想當初的秦氏,可不要再重蹈覆轍!”
才一娶了新婦就急火火地來討要家產,說沒有那位新蘇夫人的功勞她纔不信。
蘇長平垂頭喪氣的瞪了蘇芷若一眼,他如今再也擺不起譜來,嘆氣道:“可家裏還有你的幾個姨娘,還有那麼多張嘴,你難道就不管了?”
蘇芷若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明白這錢肯定是所剩不多,蘇珊寧來時說過,父親回鄉四處赴宴出手大方,又新娶了妻子,這兩千兩估計早就不剩什麼了。
老夫人早就說過自己那裏不用擔心,她身邊有體己不走公賬。蘇珊寧一直跟在老夫人身邊,喫用都是老夫人負責。
所以那兩千兩銀子,是蘇長平自己揮霍乾淨了,這纔不到三個月的時間!
他以爲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呢,二千兩,多少人一輩子都見不到那麼多錢,這位父親還真是爭氣,爭氣得很呢!
“我和你祖母纔回去,老家的親朋舊友還有街坊鄰居,都要一一拜訪,這可不就得要花銷,你還小不知道,人情是最費錢財的,兩千兩哪裏夠用。”
蘇長平訕訕的,卻還是一味兒地拿話哄騙。
蘇芷若再也沒辦法在他面前心平氣和地說話,轉身後書桌旁的櫃子裏拿出一本賬冊,啪的一下扔到蘇長平面前的小几上,漂亮的眼睛斜看着他,十分輕蔑地說:“這是當初我接任家主之位時,賬房交給我的賬冊,父親可要好好看看。”
這些年蘇家一直在大夫人把持,前不久纔到了老夫人手裏,老夫人查賬發現了不少虧空,其中蘇家的商鋪更是收了五年的租,也就是接下來的幾年都無租可收,自家經營的幾間鋪子也都是勉強能維持,根本賺不到什麼錢,偌大的相府也就只看着燈光,其實只是靠着幾家皇莊來維持。
而蘇長平因秦氏巫蠱案被貶斥後,沒有下面官員的孝敬,皇莊也被收回,真的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
偏蘇長平又不是個能沉下心來的,只想着有蘇芷若這個未來的王妃,以後自己在老家一樣過人上人的日子,所以不思進取,只是一味地揮霍。
這會兒看到賬冊,蘇長平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以前他也知道秦氏不擅長管家,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扔下這麼一副爛攤子。
來京城要管家之權,他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新娶的妻子還以爲蘇家有多少私產,花不完的金山銀山,蠱惑着他來討要,說不能讓蘇家的錢跟着一起嫁了,他也就昏了頭,沒想到落得這樣難堪的地步。
悻悻地放下賬本,蘇長平又說了一堆老家的難處,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那就是要錢,甚至還擡出了老夫人,說什麼老夫人辛苦一輩子,總不能到老了還跟着喫苦。
單聽這話,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蘇長平是大孝子呢。
蘇芷若冷眼看着他表演,嘴角帶着疏離而又冷漠的微笑。
最後蘇長平實在是演不下去了,尷尬地走了。
經過這一場,更堅定了蘇芷若不能把蘇家交給他的想法,他也實在不靠譜。一個大男人耳朵這樣軟,一開始聽大夫人秦月的,後面聽嚴姨娘煥彩的,現在又聽新娶的夫人的話,還真是一個二十四孝好丈夫?